金夕瞟一眼冰婉儿,用眼神责怪她多事,随后低声弱气地对董父说道:
“世道奔波,人事长流,金夕想,要是那河水滚滚而来,应当淡然处之,静静立在一旁,什么也不做,一切听之任之,良禽有命数,长河有奔处……”
董父立即歪头看一眼金夕,拿捏着胡须,像是忘记了刚才的冲突,突然仰天大笑道:
“哈哈哈,妙哉,妙哉……”
金夕一怔,看样子像是过了这一关,立即示意冰婉儿靠前一些,万一董父再问个为什么,他却答不上来。
董父没有追问,眼睛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缓缓而言,“小儿苦思半年,方才葬送了几只良禽的性命,若是换做人,恐怕十年也答不出这等玄机,确属善心了……”
冰婉儿也是一怔,跟着点点头。
金夕终于明白董父的心意,不自觉向前走了走,他心里还在惦记着四方尊。
董父接着一字一句说道:“不过,老身还要劝你一句,河水乃是天象,远处不知有多少待润之物,有多少良禽将近干涸而死,一定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顺应天事,否则便是天地之祸啊……”
“金夕记住了!”
他见董父异常的严肃,甚至口气中带着乞求,虽然暂时不甚明白其中更多的道理,却也爽快地答应下来,他只要答应,就一定办到;正是这一年的折磨,始终令他记忆犹新……
寒冷依旧,蓝空未变,他几乎闻嗅到了远处松柏散发出的淳香,虽少得可怜,可丝丝入鼻,荡起活生生的快感。
“如果老身没有猜错,娃儿的身上应该带有天神符吧?”董父仰起头,似是在回忆五百年前与少昊的境遇,天神符可以引领主人及身边之人进入昆仑虚。
金夕立即取出那块圆铜片问道:“是这个吗?”
“终于是来了……”董父瞧见天神符,幽幽说道,“快五百年了,终于是来了!”
金夕听不懂这话的意思,不过隐约感觉到一定有玄机,试探着问道:
“董世祖,听人说你这里有四方尊,”他想起了化仙大师的话,“不知道有没有此事?”
董父侧脸瞥一眼金夕,喃喃问道:
“这四方尊事关重大,难道你仅仅取来救你娘吗?”
“是!”
“那我问你,倘若这四方尊关乎着天下万民,关乎着世代王朝,动辄江山起更,天地运转,一念之差就可能乾坤破碎,回归混沌,你还将它馈赠别人来救你的娘亲吗?”
董父鼓起了胸脯,面带焦急神色,两鬓微微渗出少许汗珠。
冰婉儿连忙偷偷扯一下金夕,示意他不要乱说。
“那也救我娘!”
金夕毫不犹豫答道。
“混账!”董父洪声怒喝,一闪身飘上岩台,径自打坐起来,不再理睬金夕。
接下来的日子,冰婉儿很快便与螭龙亲近起来。
一日,她试着伸出手去抚摸螭龙头上的长鬃,螭龙不但没有躲闪,反而稍稍扬头。
冰婉儿大悦,很快弄来一小条冰片,将下端打磨出锯齿状,权当做一把冰梳,扬起冰条为其梳理其鬃毛,她不敢弄疼螭龙,遇到粘连之处,便用手一根根捏住底部,将上端分离,再轻轻地打理。
螭龙始终静静卧在那里,似在享受着冰婉儿的厚遇,嘴巴也开得大了一些,一缕缕白气呼呼而出,终于显示出死寂的绝谷尚有灵气。
金夕屡次试图接近董父,可是他绝不开口,又是几个月过去,金夕终于发现希望渺茫,已经十八岁,可是丝毫没有出息,心情逐渐黯淡下来。
他想到逃出昆仑虚另想他法救出柔夫人和姬慕菲,可是昆仑虚就像魔咒一样,无论怎样走最终还是回到虚内!
眼见太阳一日日升起落下,终有一天,董父按捺不住,几近失望地哀叹连连,不得不唤来金夕与姬慕菲,道出了五百年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