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玉眸色晦暗,望着镜子中那道身影,指尖轻抵额穴。
“是吗?那便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声音含着一丝极其轻漫的笑意,甚至说是不屑。
小鹦鹉跃上他的肩头,歪着脑袋打量他。
那一位祝衡上神,乃神主得力部下,虽然诸神凋敝,但在当今亦然身份尊贵,修为高深不可测,谢玄玉无甚在意,究竟是真觉得无足轻重,还是说太过轻狂自大。
谢玄玉眼中冷意收敛,温柔抚了抚她的下巴。
天色已晚,猫公一把抓住小鹦鹉,让她进笼子里歇息。
谢玄玉起身,拂灭了屋内的烛光。
那鸟笼实在窄小,比不上羲灵的寝殿的床舒适,羲灵躺在小窝里,翻了个身子。
身下传来清清冷冷的感觉,如枕着一汪清水,这是谢玄玉给她新做的小凉席。
所以她对来给她的添水的谢玄玉,道了一句:“你早点睡。”
谢玄玉:“嗯。”
夜里开始下雨,滴滴答答的雨声落在草木上,如同一张细密的网。一夜过去,窗外的花枝吸饱了水,折出袅娜的弧度。
炼器课在次日的清早,天空没有再落雨,却依旧乌云阴沉,羲灵坐在学殿外一边的台阶上,手捧着脸颊,百无聊赖地等谢玄玉的到来。
身边不断有同窗经过,羲灵心中的不耐渐渐积聚。
他大清早还比自己还早出门,羲灵回去特地妆扮了一番,他却还没有来,眼看都快到上课的时辰了。
羲灵拿出玉简,正要询问,余光中闯进一道矫健的黑影。
猫公从门外跑进来:“小青鸾!”
“你老大呢?”
“老大让我和你来说一声,上午陪不了你,他师尊唤他过去一趟有事。”
羲灵本来心中还有怨气,但想到无意窥见师徒之间的那些事,压低声音道:“没事吧?”
“没事的,”猫公笑道,“就是他几日不在,落下了师尊的几节课,师尊教他剑术,他大概晚点来找你。”
羲灵明白了,“好的。”
却见猫公说完,便蹲下屁股,坐在羲灵面前,一人一猫就互相望着,羲灵道:“还有事吗?”
猫公道:“你没有事要对我说吗?”
羲灵莫名其妙,猫公仰起头:“听说你挺喜欢我,老大让我来陪陪你。”
羲灵想说这年头小猫也和主人一样坏,说谎嘴硬不打草稿的,明明是它自己想来,还借谢玄玉做幌子。
但小猫的态度从抗拒变成主动来找自己,羲灵的确很受用:“好吧,不过你上课不许叫唤,就在旁边睡觉。不然我告诉谢玄玉,让他好好治你的罪。”
猫公跟在她身后:“老大不会为了你教训我。”
羲灵往内走道:“他很听我的话,你可以试试。”
猫公张了张口,竟无法反驳。
树在风中左右摇晃,风卷起湿润的泥土芳香。
祝衡上神在学宫独辟一座宫殿,在炼器堂的东南方向,并不算太远,远远地可以瞧见那里似有强悍的剑势光芒波动。
院中两只长剑碰撞着,剑意横扫四周的树木,树叶纷纷落下。
冰冷的剑刃扫过,映亮祝衡的目,他道:“前几日你不在,是去凤鸟族陪那凤鸟王的小女了?”
“嗯,帮她一个忙。”谢玄玉轻声道。
祝衡在凌冽的剑意中抬起眸,“你何时与女儿家走那么近?”
祝衡出手,每一剑都极其狠绝,撞击在对面的铁刃之上,整片庭院都在震动。
然而就是谢玄玉手中那一把长剑,薄且锋利,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却将他的招数尽数巧妙化解。
谢玄玉目光平和,在面对祝衡时总是过于谦卑,这么多年都未曾流露一丝异样,叫祝衡分不清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若是能一直隐忍,也当真是城府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