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香公主一听见这道男声,娇呼道:“秦郎!”
她美丽的玉容上乍然现出惊喜之色,娇躯也情不自禁的转向秦绍阳的方向,盈盈水眸脉脉含情;孟德昭的反应与她截然相反,先是霍然色变,随即又镇定下来,一摇折扇,冷笑道:“偷听他人谈话,这就是秦兄的人品?若是这样,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他表现得对秦绍阳不屑一顾,其实内心却深深忌惮此人:方才秦绍阳出声之前,他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存在,这要么是对方的修为高于自己;要么是其掌握了高明的敛息法门。
然而孟德昭颇为自负,常常认为自己较之大派亲传也不弱什么,因此并不十分看得起秦绍阳,此刻自然拉不下脸面承认对方修为强于自己,只当其敛息法门高明,但内心仍觉得秦绍阳是故意为之,落了自己的面子,便忍不住又出言嘲讽。
哪知秦绍阳理也不理他,只将目光投向添香公主,柔声道:“公主,可曾受了委屈?”
添香公主一听心上人的柔情关怀,险些落下泪来,却到底记着女儿家的矜持,又不愿让情郎看低了自己,掩饰道:“不过是些许跳梁小丑,徒惹人笑话罢了,我却是无妨的。”
秦绍阳深情款款道:“那就好,若有人教公主受了委屈,秦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那人的。”
这两人情意绵绵的说着话,全然无视了孟德昭,简直把他鼻子都气歪了,他一捏扇骨,怒道:“钟添香!秦绍阳!你二人竟敢如此羞辱于我,歧关岛绝不会善罢甘休!”
到了这会儿,秦绍阳终于舍得分一丝余光给他,傲然道:“秦某还真想见识一下,你歧关岛所谓的不会善罢甘休是怎生一副模样?”
他言语之间,全然不把这积雷渊的一大势力放在眼里,添香公主固然为情郎的这番气度所倾倒,心中又不自觉的担忧起来:“这可糟了,歧关岛一向横行霸道,在积雷渊作威作福,秦郎这下可是大大得罪了他们,他离开大衍宗,已是没了依靠,就是不知阿父肯不肯替他做主?”
她这厢心乱如麻,另一边孟德昭已是勃然大怒,骂道:“竖子安敢辱我歧关岛!”
话音未落,倏然将折扇一展,九道锐利的乌光毒蛇一般向秦绍阳射去,行至半途,这九道乌光乍然一颤,又从中分出了另外九道来,一共十八道黑光似一蓬巨大的乌云,将秦绍阳上中下三路都已封死。
这乌光乃是歧关岛一件出名的法宝,唤作“九子母乌神钉”,九枚子钉隐藏在母钉之内,对敌之时突然一分为二,若是不明底细之人遇上了,免不了要手忙脚乱一番,如此一来,纵然不曾受伤,也就失了先机。
这件法宝原本是歧关岛主的惯用之物,后来其修为精进,又寻到了威力更大、更加趁手的法宝,自然便瞧不上这九子母乌神钉了,于是将其赏赐给了座下弟子,孟德昭在一众师兄弟中最得师父欢心,这法宝便理所当然的落在了他手里,过去他仰仗着子母钉之力,在积雷渊里横行无忌,让不少人吃了亏,可碍于歧关岛的势力,就是吃了亏也只能忍气吞声,难以报复回去。
然而这对于秦绍阳来说,是绝没有这一层顾虑的,他连叛出大衍宗这种事都干得出来,又怎会畏惧歧关岛的报复。歧关岛就是在积雷渊势力再大、声望再高,又怎能与执玄门牛耳的大衍宗相比?
再说孟德昭虽然对自己的攻击极为自信,可秦绍阳在大衍宗时与不少同门交过手,甚至在云断山碰到曲妙莲时,还曾见过姬璇真一剑逼退这天音魔女的无上之姿,彼时姬璇真同孟德昭眼下修为相仿,都是金丹境界,然而二人的战力却有天壤之别,秦绍阳自不会把孟德昭放在眼里。
面对孟德昭这一击,只见秦绍阳不慌不忙,将法诀一掐,便有一道庚金之气从眉心喷出,瞬间延伸,在他面前张成一幅巨大屏障,那十八枚子母钉“呛——”的一声砸到这庚金壁障上,随即剧烈的颤动了一下,往地面急坠而下,那庚金之气又骤然软化,像一团水波把子母钉包裹其中,隔断了这件法宝同主人的联系。
孟德昭连连催动法诀,均如石沉大海,没有激起子母钉的半点回应,他陡然色变,一来是恐慌法宝被秦绍阳夺取,二来又畏惧因此失了师父欢心,一张还算英俊的脸红了又白,好不精彩。
秦绍阳尚未等他出言威胁,便将五指一张,喝道:“孟兄还是自己尝尝这子母钉的滋味罢!”
言毕,那团庚金之气骤然三开,十八枚子母乌神钉倒飞回去,去势比来时还要更快三分,孟德昭根本反应不及,只听得他一声惨叫,肩膀处已是鲜血淋漓,那子母钉还在他身体内逆行,不断破坏经脉,未过几息,孟德昭已脸色惨白,委顿在地,只有一双眼睛怨毒的盯着秦绍阳,恨不得生啖其肉。
秦绍阳只对美女有手下留情的习惯,而孟德昭既不是美女,甚至还是他的情敌,又屡次挑衅,秦绍阳自然不会有心情向此人展示他的风度,他心念一动,那团庚金之气便又浮起,眼看着就要取了孟德昭性命,就听添香公主急呼道:“秦郎,不可!”
她神态焦急,若是孟德昭一死,不光秦绍阳定会被歧关岛追杀,就连金波洞也会与之成为不死不休的关系,故而她虽然真心厌恶孟德昭,却绝不希望他死在金波洞里。
添香公主一双美眸凝视着秦绍阳,流露出无声的企求,秦绍阳一旦面对美女就容易心软,更别说这名美女还与他两情相悦,是他打算给予名分的存在,当然不会在这点小事上驳了佳人的面子,便一脚踹在孟德昭身上,轻蔑道:“看在公主的面子上且饶你一命,还不快滚?”
这会儿孟德昭一身华服已是破烂不堪,经脉也受创不浅,他活到今日,还从没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早将秦绍阳恨进了骨子里,就连为他求情的添香公主也被迁怒,认为此女心如蛇蝎,求情也只不过是假仁假义之举,着实令人作呕。
然而他毕竟还存着一分清醒,知晓这会儿要是还不走,必会殒命于此,便深深的看了钟秦二人一眼,踉踉跄跄的离开了此地。
他一走,添香公主就紧张的望向秦绍阳:“秦郎方才可有受伤?”
佳人的关切让秦绍阳极为受用,他自得道:“公主且放心,那孟德昭不过跳梁小丑而已,又岂能伤到我?”
添香公主得知情郎无恙,心已放下了大半,俄而又满怀忧虑道:“歧关岛主向来护短,孟德昭又是他颇为看重的弟子,待其得知此人伤在你手下,必会伺机报复,这可如何是好?”
秦绍阳在大衍宗待了几十年,自诩名门出身,见过的出众之辈也是不少,实际上根本没把歧关岛主放在眼里,就连添香公主的父亲金波洞主钟天行,他也没有很看得起对方,觉得这些人只不过在一隅之地称王称霸,就真当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委实可笑,若非自己还有计划要利用这些棋子,根本不会把他们当一回事。
如此一想,难免心中不悦,这点情绪在脸上也露了点端倪,添香公主猛然察觉到他这份情绪,暗道:“唉,秦郎不知歧关岛厉害,只当是我唬他,可那岛主一向护短,孟德昭受此重伤,已是大大损了他的颜面,他又岂肯罢休。若是我去求恳求阿父,不知他可会出手,救下秦郎性命······”
她脑中思绪乱杂,一会儿忧心情郎安危,一会儿又想着如何劝动父亲,面上神情也是忽悲忽喜。
她这是关心则乱,然而秦绍阳却只觉得她不相信自己能解决此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看不起自己。他从来自视甚高,却一直未能成为大衍宗亲传弟子,生生低人一头,此事几乎已成心病,是以其最忌旁人瞧不起自己。
眼下一看到添香公主露出这一点苗头来,心内已是气愤不休,想到:“若非我出手替她教训了孟德昭,她还不知要受多少羞辱,如今却又后怕起来,真是上不得台面的女人!”
这么一想,态度登时冷淡下来,不复初时热络:“公主不必担忧,此事乃我一人所为,若是那歧关岛主找来,也只管将此事推在我身上便是了,与他人一概无关!”
他这话一出,添香公主哪还不知情郎误会了自己,瞬时落泪道:“你这薄幸郎,我也是一片好意,你怎地说出这种话来,莫非以为我是那等胆小怕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