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这两个地点的特殊性,他们没敢贸然上去探查。
离天黑还有一两个小时,一行人在村子里默默前行。
雨水慢条斯理地带走体温,人饿得更快了。方休扶扶捡来的斗笠,他渴得要死,还有点低血糖的征兆,眼前阵阵发黑。
突然,一丝烤肉香气钻进鼻子。方休刚扭过头,黄毛已然冲了出去。
香气从一个平平无奇的院子飘出,院内能听到隐约人声。
黄毛脸色突转青黑,五官变得粗大外突,像某种兽类。他双脚一蹬,竟然悄无声息地跃上墙头。
“伥鬼之力。”白双影低声点评。
方休惊奇:“原来那个无毛猫似的东西是伥鬼。”
他光记得黄毛的厉鬼模样,不认识它的品种。没想到又学到了新知识,方休鼓励地看向白双影:“你真厉害。”
白双影磨了下牙槽,这个人类态度太怪了,他总有种一拳打上棉花的感觉。
方休这边刚消化完知识点,黄毛就从墙上跳了下来。他异常的五官恢复原状,只留下震惊和茫然,谁问都不吭声。
直到他们再次回到那间仓库。
“是玉佛那伙人。”黄毛终于缓了过来,“早上吓跑那大婶,她的花袄在地上,没见着人。烤肉形状很奇怪,他们居然敢……”
他干呕几声,也许是白天呕吐过太多次,他什么都没能吐出来。
老棉和麦子的尸体还在门外,没人去碰。室外气温不低,尸体腐烂得很快,散发出一股怪味。
没了两个老手守夜,门外多出许多脚步声。它们藏在雨声里,轻轻重重,忽远忽近,像在绕着仓库转圈儿。
屋里没有食物,没有水。屋外邪祟是敌人,活人更是敌人。别说主动寻找“厄”,他们连能不能撑到后天都不知道。
白领姑娘发出一声压抑的抽泣,成松云轻拍她的背。阴郁少年把自己缩成一团,脸埋在双膝之间。
贾旭两只手在发丝间死命抓挠:“别慌,都别慌,肯定有办法……”
“行了吧你,这他妈又不是游戏,还会专门给人留活路?”黄毛哑着嗓子说,“说了咱们是祭品,祭品又不是啥好词。”
说完,黄毛目光飘向门口。那两具尸体还没有彻底腐败,古怪的甜腥气从门缝钻进来。
他舔舔干裂的嘴唇,眼里多了些赤红血丝:“要我说,不如——”
“我明白了。”方休打断黄毛,“禁忌不是‘不许吃喝’,满足条件的东西可以入口。不过我们信息不足,无法确定条件是什么。”
“那不还是没得吃。”黄毛烦躁道,“都生死关头了,不如——”
“我想出去看看。”方休又一次打断道。
“外面天都黑了。”贾旭不再抓头发,“老棉他们说过,夜里很危险。”
方休:“但是老棉他们死了,大家白天也没什么收获。”
要是明天白天还是老样子,他们会变得非常虚弱,只能躲起来等死。方休不喜欢“等死”这个词。
贾旭:“先不说邪祟,万一‘独自外出’是禁忌……”
“有人和我一起吗?”方休转向其余人。
所有人都在看他,可惜无人回应。
方休轻轻吸了口气,抓住白双影的手腕。
“我和我的鬼一起去。”他说,“我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