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来,他刚出门时还没啥事,确实是扔了糖之后才出现异状。幸亏这个禁忌不致命,贾旭心有余悸。
“这个禁忌又要怎么说,‘不能伤老乡的心’?鸡毛蒜皮都犯忌,这样下去啥也别干了。”贾旭摸了摸血肉模糊的脸,语气有些僵硬。
方休摇摇头:“应该不至于,你先冷静一点。”
“厄”只是个物件,没有思维,禁忌复杂不到哪里去,方休不认为它能搞出一整本嵬山村法律法规。贾旭的遭遇只是现象之一,俗话说得好,生活需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白双影看戏看得挺高兴:“我说你怎么捡得那么顺手,原来知道不能扔。”
“不,我现猜的。”方休回头看向那座小院,“刚才我只是想起了奶奶,以前我奶奶总是硬塞点心给我。”
“以前?”
“嗯,她去世了。”方休抿抿嘴唇。
白双影唔了声。想到之前那条鬼臂,他决定对方休稍微客气点儿。
“不必想太多。人要变成厉鬼,首先必须横死,死时还得有强烈的执念。”起码你奶奶不会夜半梦回给你塞土块。
方休:“那她肯定变成了厉鬼。我亲眼看着她横死,她死的时候恨到死不瞑目。”
“……恨谁?”
“恨我。”方休说。
白双影第一次在方休脸上看到不那么从容的表情。他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舒心。
他在方休脸上看到了淡淡的悲哀。
不过那悲哀很快消失殆尽,变成了某种凝重。
方休眉头慢慢拧起,嘶了一声:“这样查下去真的没问题吗?要是每家鬼都给贾旭塞东西,他又不能扔,难道要大包小包全带在身上……嵬山村民风过于淳朴了……”
他还能期待什么呢,白双影麻木地别开视线。
……
夜色浓重,风雨交加,邪祟时不时擦肩而过。谁都不想殿后,众人一个比一个脚步快。于是走着走着,方休又到了队伍最后。
准确地说,他和白双影一起落到了队伍末尾。白双影溜溜达达地走,步子比他还慢。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走到祠堂附近,方休抽抽鼻子。
空气里好像有股淡淡的焦糊味儿。
白双影的表情消失了,他一把捏住方休后颈,五指紧得像铁钳。雨水打上那双雪白瞳孔,白双影的眼睛却一眨也不眨。
“别过去。”他说。
方休刚想问为什么,就听见了梅岚的尖叫。
紧接着他看见黄毛朝自己冲来,逃到一半跌倒在地,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拖回黑暗。刺骨寒意席卷而来,方休绷紧后背,拔腿就要跑。
就在这时,白双影将方休往怀里猛地一拉,周遭雨幕一阵扭曲。方休突然发现,周围雨声突然变小许多,自己的呼吸声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