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前。
飞艇舱门打开,红汐领着两个小孩去寻找他们的宿舍。飞艇停放的地方距离校门不过百十步距离。两根由铁浇筑的柱子连接着高敞的拱门,通了电流的三米高铁栅栏向两侧延伸开去,一道冲天光束屹立于学院的西北角。
斯诺尔内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人群进出着斯诺尔。有商人、军人以及一些教官。一路行过,遇见红汐的军人敬礼后才离去。
路上,红汐对两个孩子讲:“告诉你们一些事情,学院西北角的灯塔不可以去,校长楼不可以去,后区仓库不可以去。如果你们想去,我不介意去迎接你们的尸体。”
红汐扔给逸一个小册子,册子上规划着斯诺尔的地标建筑和路线住房等。是一份详细的地图。地图上西北方向灯塔被抹去了,没有一个叫校长楼或者后区仓库的地方。地图上也没有前区后区之分。
“地图给你了,上课训练的地方地图上有,宿舍的位置也有。”红汐说,“这是你们的手牌,手牌是往后生存的重要工具,你们万不可遗失了。本棠说你们能开启‘黎明’,我想知道他有没有看错。”
小小的手牌被红汐放到两个小孩的手里,手牌颇重,手牌上部分容纳着一块电子显示屏,显示屏下方是篆刻的奇妙的花纹,两个手牌的花纹下刻着逸和千绪各自的名字。
已经走远了的红汐又传来一句话:“哦,你们不要让我们失望,否则,我会亲自把你们的尸体送回熔炉房。这里失败的结果只有死,祝你们好运!”
逸不寒而栗。渲染的黑色下无法让人清楚里面有什么,未来的明天似乎还很遥远。逸还无从知道明天是否依旧还有阳光,可能已经随着飞艇被摒弃在了来时的路上。
逸想先去找到宿舍,但是衣服被千绪拉了拉。千绪轻声问道:“你能送我去宿舍吗?这里黑漆漆的,我有点怕。”
逸在册子上找到女宿舍,两个宿舍的位置相距甚远,占据着学院的两个极端的点。逸往她背后看去,往后依旧漆黑无光。
“我送你吧。”逸说。
女孩甜甜的笑了一下,没有拒绝。
去女宿舍的路途并不简短,道路是斑驳的柏油路,依稀可见裂纹下建筑的钢筋。一些地方的柏油翘了皮,非常松脆。
路旁覆倒的栅栏圈围着几株腊梅,现在花瓣上盛了一些雪。花香透过雪传了出来。花香微绵延长,并不浓烈。
“逸,你有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产生了变化了吗?”千绪忽然说。
“变化?没有发现。”这里已经临近女舍,逸对她说:“你上去吧,我先回去了。”逸并未着急离开,而是看着千绪走进黝黑的楼里。
片刻后,千绪从三楼的走廊探出身来朝逸挥了挥手:“喂!你快回去吧!我到了。今天谢谢你。”
逸想说“没关系”,但是没有说。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他也没有看到楼上的女孩儿非常温柔地说了一句:“哥哥……”逸的身体已经成为了远处的一个小点,千绪才收回目光,转身推开了寝室的门。
寝室的门没有关,手把处挂着一把坏掉的锁。锁半敞开,钥匙还插在上面。寝室的天花板上悬挂着微黄的灯,那是因为灯泡上附着黄黄的薄膜。寝室里面没有一个人,只有一张书桌,也只有一张床。
书桌和床的罗列与飞艇上房间里的相似,只是书桌旁多了一台饮水机,饮水机的水管被镶嵌进墙里。两边的墙上贴着几张照片:照片上的风景是千绪未曾见过的。蔚蓝的湖面印着几朵云,湖泊旁是翠翠的竹林。画面中心站立了一个人,洁白的裙纱与湖面的云层相触,洁白让千绪想到了很久之前吃过的一种糖。
千绪看了一会就躺在地板上睡了,身上的衣服被她拿来当了棉被。地板上是结实的混凝土,但是对于千绪来说这个温度和触感都特别熟悉。在熔炉房里,残败的墙体歪歪曲曲的坍塌着,那里是没有一间像样的房间的。所以她一般都是倒头就睡,身上的衣服就是棉被。
逸从黑暗中挣脱出来,终于回到了宿舍门前。他犹豫了很久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寝室里只有三个男孩,他们衣着华丽,体型肥胖,和瘦小的逸是两个世界的人。逸找到无人的床榻,把上面的编织袋打开,里面是暂新的棉被和两套衣服。衣服是绿色布料,绿色中夹杂着星星点点的黑色光斑。
逸把床铺好,三个男孩儿都已经睡下。透过窗,逸看到了圆圆的月亮。皎洁的月光从窗户里洒进来,刚好落在逸的床弦上。寝室里响起了鼾声,寝室外落针可闻。逸在这里不受风吹日晒。这里是逸从前不敢想的。
他做过短工,曾帮人家修补过木制房顶。做过泥瓦匠,帮人家拂过墙。做过劳工,也曾为他人修缝过衣服。在熔炉房里,逸享受到了一日三餐,铁甲虽然笨重,但确实是逸做过的工作里最轻松的。
重新获得的轻松让逸觉得很不适应,逸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于是他又坐了起来,下了床,拉开寝室的门走了出去。外面依旧黑暗,不过有了一点温度。道路两旁远方的路灯闪烁,空气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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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艇上,红汐送走两个小孩后就回来了。中年人又在埋头处理文件,梦黎晔醒了过来正喝着茶,正鸣在卧室中的书架上寻找着书本。听到脚步,中年人头抬了抬,“你回来了,那两个孩子送到了吧。”
红汐嗯了一声,“本叔,你说这两个孩子是我们的未来,那我们呢?我不觉得这两个孩子的未来会有多大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