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书妤眼里,许文滨和陈心岚算是恩爱至极。她见过太多次父母的纠葛,到许家后才意识,到原来别人的父母可以是另一种相处模式。
阿姨低叹,“可能关系太好,也算不上好事,真能白头偕老还好,要是中途撇下走了,还真是叫人受不了。太太也是坎坷,短短几十年就经历了好几次亲人离开。尤其那个女儿,都成了她的心病。”
女儿?
李书妤动作一顿,“盛瑶吗?”
“那孩子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太太总说‘瑶瑶’。”
李书妤想起在南州小房子里看到的照片,可她又没有见过那个看起来和她同龄的小孩儿,甚至在看到照片之前,没听任何人说过陈心岚还有一个女儿。
“岚姨嫁给舅舅的时候没带她来吗?”
阿姨看到她的反应,才知道李书妤不清楚这段往事,“大少爷没和你提过?”
李书妤摇头,阿姨将话往回收了收,“那孩子不在了。”
阿姨像是不愿意多说这件事,只简单说:“据说意外掉到水里了,没的时候才三岁半。这个孩子都成了太太的心病,她就一直想要一个女儿。也是命运弄人,后来怀上了一个孩子,又停胎了······”
李书妤只以为陈心岚喜欢女孩儿,却没想到“喜欢”的背后有这样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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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墓地的那天,滨州依然是小雨。
三周年冥辰,按滨州的传统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许从霖的子女后辈、走动密切得旁支、还有几个许氏的高管都来了。
天色雾蒙蒙的,人群扰乱了山林寂静。黑色轿车停在山脚,许从霖由许文怡搀扶,沿着台阶走在最前面。
他身体不好,原本不来墓地,可临出发前又改了主意,说要来看看,也不知道明年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寄予厚望的长子以那种方式突然离世,对许从霖的打击很大,这几年他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精神也不好。
祭拜的一行人都穿着深色衣服,淅沥的雨水沿着伞骨滑落,气氛沉闷又凝重。
这几节台阶车上不去,只能步行,李书妤原本跟着许从霖在前面,可慢慢就落在了一行人的中间。
青石板地面长了生了青苔,沾了雨水有些打滑,她每一步都走的小心。胳膊被握住时,李书妤淡声说了声“谢谢”,偏头发现是许况。
黑色西装矜冷,他接过她手里的伞,沉默的抓着她的手臂,防止她打滑摔倒。
一直到了墓地的平坦地带,他短暂离开去完成祭拜仪式。
许延没有食言,虽然迟到了一些,但人总算是来了,一身素色衣衫算得体。李书妤发现他那张扬的浅色头发恢复成了黑色。
因为一直下雨,扫墓活动结束的很快。
许家的祖祠也在山上,扫墓还要去祖祠看看,几位公司的高管要告辞回去,又被许从霖拦住,说还要商讨一些事情。
大多人都走了,陈心岚沉默的站在许文滨的墓前,许况和李书妤也没走,站在一旁等陈心岚一起离开。
半晌,陈心岚问:“你二叔没来?”
“没来。”许况淡声应了句。
陈心岚没说什么,弯腰蹲下,将墓碑前的花束扶正了。
三人从墓地出来,看到许延靠在一棵树边抽烟,他没打伞,衣服头发都带着湿意。
陈心岚率先开口,“你这孩子,伞呢?”
许延笑的没心没肺,“送给别人了。”
“别站在那里淋雨了,上车,还要去祖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