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瞅见没,那边拿着鸡蛋、山货什么的,是看过病的人,没钱,这便带着些东西,想送进医馆里,只是这医馆不收,说等以后日子好过了再说,他们便就地叫卖,想换了钱,去交那药钱。”
章高元这才明白,为何此地如此热闹,叫卖货品之人,原是为此,“那为何他们非要卖了东西,交这药钱呢?如此,那医馆还不如收了他们的东西。”
小贩笑了:“客官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医馆说以后再说,其实就是免了他们的药钱。”
“那为何不明言呢?”
“这天底下,什么样的人都有,若是有钱的,也装作没钱,来这里拿药,那岂不乱了?咦,客官不是这样的人吧?”
“我又没病,再说我看着像这样的人么?”
“恕我直言,客官看着还真像。”
章高元头有些大,也不再和他攀谈,径直来到医馆门口,在小贩惊讶的眼光中,和朱雀女兵说了几句,进去了!
本想着随便看看,章高元却没想到在此处见到何涴婧的亲兵护卫女队长唐兰,她在此,那何涴婧也必定在此。
“高先生怎么得闲来这医馆?”唐兰是认得他的,看到他也是有些惊讶。
“我随便走走,怎么,夫人在此?”
“夫人得闲便会来此。”
“哦?想不到夫人还是懂医之人。”
唐兰咯咯笑了:“先生猜错了,夫人不懂医术。”
章高元又哦了声,他猜测何涴婧来此,必定是和银钱、药材一些事情有关,唐兰也没和他细说,和他说了声便朝后院去了。章高元本想去那正堂看看梁从是何许人,只是心头浮起一些好奇,他竟跟着唐兰去了后院。
跨过院门,鼻子里嗅到很重的血腥之气,章高元愣了下,急忙快走几步,先看见的,是几名兵勇坐在院子里歇息,不用细看,他便知道,这些人是伤兵。
原来这后院是受伤兵勇养伤之处,看来这济世医馆里另有乾坤,本想退出,却瞅见一个黑衣服的女子进了不远处的一处房门,章高元顿时惊讶,他居然看到了洋人!
不错,章高元没看错,他看到的是一名修女,在泰安传教的基督教圣公会的修女。他对洋人无甚好感,尤其是传教士,完全就是邪教,早年洪、杨便是一丘之貉,难不成这刘奇也要学洪、杨?
心头顿时复杂起来,见那些伤兵不是太注意他,章高元缓步来到那屋子边,侧耳一听,里面有洋人说话,只是他不懂,凑到窗子边,从半掩着的窗户缝往进去,他看到何涴婧和十多名年轻女子,围在那修女身边,不知做什么。
“看清楚了?不要怕羞,不该让你们做的,我不会让你们去做。”屋里传来何涴婧好听的声音。
“是,夫人。”一众女子回应着。
“好,各自试试。”何涴婧随即起身,和那修女说着什么,不时的停下来,想想,然后再比划着说,章高元听她说洋文,先是吃了一惊,等看到她比划的手上,居然有殷虹的血,更是吃惊。
此刻屋里有不小的响动,他急忙偏头望去,看不清楚,心中着急,便几步来到门口。
“高先生?”何涴婧瞥眼也看到他,有些惊讶。
到了门口,章高元也看清楚了,何涴婧的手上确实有血,她的衣服上也有!再看她脚边,只见一名男子虎视眈眈看着他。
“有奸细!”院子中伤兵也注意到他了,有人喊了嗓子,顿时,周边窗户、门口出现不少人影,都恶狠狠的看着章高元。
感觉脊背阴风阵阵,章高元急忙道:“夫人,我不过是无意中到此……。”
何涴婧笑了,冲着边上躺着的伤兵摇摇手,那意思是别恶狠狠的,然后冲着章高元道:“无妨,我大哥说了,高先生可随意走动,既然来了,请进来吧。”
不进,显得胆怯了,章高元装作无事般走了进去,这才有机会细细打量。
都是行伍之人,他随便看一眼,便知此处也是伤兵所在之处,屋子里二十几张床摆得满满当当,一些伤兵边上,有女子停下手中活计,也看着他。
“都别愣着了,赶紧洗净伤口,重新上药。”何涴婧的声音响起。
那些女子不再看章高元,低头继续手上的活计,这回,章高元看懂了,这些女子是将伤兵手上、肩膀上、腿上等部位受伤之处解开,拿一种湿了的布擦拭,有几人,已经再用一些布条包裹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