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知道他们?”
言采东见卢千阳的眼神有些波动,轻声地问了一句。
卢千阳缓缓地站起身,点点头。
他指着第一个名字说道。
“他是我的祖父。”
言采东和言无双惊愕地对视一眼,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年轻的后生居然也和这英雄岗有如此深的渊源。
“英烈之后,英烈之后!”
言采东叹息了一声,又颤颤巍巍地朝前面走去。
山岗上,那几座坟掩在荒草之中,有些甚至已然看不清楚碑头。
言无双和卢千阳上前,一个坟头,一个坟头地拔弄,费了好久的劲儿,才把那几座碑露了出来。
田文水,许常山,杜宇风,方从恩,文重山……
还有那许常山边上的一座后树的坟,那是方城当年答应了救他一命的陈恭树的坟,坟里只有陈恭树的胸章和肩章。
那是一座衣冠冢,那群人,死前或许是敌人,死后却成了邻居。
秋风瑟瑟,枯草乱舞,好一片肃杀的情景。
言采东走上前,伸出他粗糙得如老树皮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每一块墓碑,眼里满是光亮。
卢千阳此刻从心里感受到一种无以名状的悲壮,这种悲壮是他过去参观过无数烈士陵园都无法体验到的。
此刻,卢千阳心里更多的还有一份澎湃和激扬。
昨夜,他向老局长提了一个条件,如果死了,他也想埋在这英雄岗。
卢千阳从那份档案里读到了很多关于英雄岗的人,关于英雄岗的事,直到他亲自站在这片荒凉的山岗上,他才真切地感受到了那些被写在档案里的那些人,那些事,他们仿佛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杜宇风坟前的碑依然无字,甚至他的坟里没有半块遗骸。
可是在言采东的眼里,那堆长满枯草的坟头仿佛就是杜宇风,那个断手残足的清瘦的人,一只手搭在算盘上,双眼平静、深邃地看着面前的三个人。
也许,他会问言采东,问言无双,问卢千阳。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言采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目光又落到了方老爷子和文重山的碑上。
斑驳的石牌早已被青苔包裹,一个有文,一个无字。
有没有文和字,都已经不重要了。
言采东干瘪的脸上愈发凝重,满脸的皱纹在阳光下显得沟壑更深。
“我可能是最后一次来看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