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眉眼瞬间变得凌厉,掌下已亮出一片冷光。
正蓄势待发之时,婢女却朝着他的方向,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随即抱起女孩跟着那些侍卫走出了院子。
少年动作一顿,将暗器往袖口一收,随即悄无声息地飞身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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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雨声淅沥,细密地斜打在房顶阶前,溅起一层溟濛白雾。沾着些湿意的清寒,伴着沥沥风声渗进了床前垂下的帷帐……
谢逐醒来时,双膝已经僵了,一股锥心刺骨的冷意从脚底涌起,缓慢却折磨地蔓延全身。
“……”
他蹙了蹙眉,手撑着床沿艰难地坐起身,额上沁出些冷汗。
老毛病又犯了,自他十三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后,每到下雨天,全身的筋脉便像断裂一般疼得厉害。
明岩的声音从帷帐外传来,“公子,你醒了!”
听着似乎有什么急事。
谢逐定了定神,伸手撩开帷帐,“……什么事?”
“宫中来人传旨,皇上宣公子你进宫。”
谢逐抬眼,眸底掠过一丝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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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宫外消息传得快,女帝召谢逐进宫的旨意刚到谢府,朝野上下,乃至民间茶肆,便都知晓了这个消息。
听说昨日女帝还病得不轻,就连凤阁去了人,也都劝她暂且放下政事再静养几天。没想到今日,女帝便下旨传召谢逐。
这便意味着,她病情刚一好转,便等不及地要见这位晋帝引荐的栋梁之才,之前那些刻意称病冷落谢逐的流言皆不攻自破。
得知女帝在鸾台召见谢逐后,众人的心思各异。
以杨谨和为首的顾命大臣都暗地里松了口气,女帝要真动了重用谢逐的心思,应当会在含章殿或是御书房召见,可偏偏是鸾台。想来谢逐在她眼里,可做近臣而非权臣,和方以唯、周青岸之辈也并无太大差别。
而看热闹的盛京百姓自然不会想到这些,令他们兴奋的无非是鸾台又要再添一位颜官。且听说这位谢公子生得极为俊朗,在长公主曲水宴上第一次露面便令京中勋贵惊为天人,怕是过不了几天,就能压过如今风头最盛的周青岸。尤其是《鸾台秘史》那些话本的忠实读者,哪怕还没有读到女帝和谢逐的什么秘闻,私底下却已经默默在谢逐身上压了一股。
鸾台东殿。
谢逐一身玄青锦袍,腰间缀着白玉琅环,他拢袖立在殿外等候传召,低头看着从屋檐坠落的雨水在阶下溅起水花。
“谢先生,锦衣卫指挥使陆大人正在里面,你可能还要在这稍等片刻……”
薛显掩上殿门,走到谢逐跟前垂了眼说道。
“好。”
谢逐颔首,不动声色地缓步走到殿侧。
薛禄眼尖心细,没有忽视他脚下的那一丁点滞缓,不由走远了些凑到薛显身边,小声提醒,“师父,这谢先生腿脚是不是不便啊?”
闻言,薛显也仔细往谢逐那里打量了一眼,迟疑了一瞬,却还是皱眉转回了头,“陛下让他候着,难不成我还要给他搬张凳子坐着等?”
薛显待人向来客气且无微不至,薛禄觉得他今天这样似乎有些反常,朝殿内瞟了一眼,薛禄不死心地开口,“可师父……这谢先生与那位长得有些相似,若让他不好过,陛下怕是……”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