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宋蕴之终于从众女的围堵中探出头来的时候,沈苍梧已经不见了身影。
为什么每次进青楼都要来这么一出啊?
宋蕴之欲哭无泪,到底还是没有忘记正事,强撑着笑意应付了会,大约一盏茶后,他似是再也忍受不了,倏地一闪,人已跨过窗户消失在朦胧夜色里。
才走到街上,沈苍梧闲闲地追上来。
宋蕴之不悦地横了一眼,沈苍梧皱着眉道:“那位姑娘赎身的条件,是五百两黄金。”说完,他抬头望着宋蕴之。
被那样一双清寂的眸子望着,再多的不悦也似被洗涤过一般,宋蕴之正了正表情,一脸肃穆地道:“别说五百两,就是五十两,那个人也没有。”
幸福的人各有各的幸福,而不幸的人,大抵都是相同的遭运。宋蕴之眼前晃过一张张妍丽的面孔,薄幸无忌,恩怨交错,一朝离枝,便碾落成泥。
“那位姑娘似乎原是好人家的女子,可惜有个薄幸的爹,背信弃义,连累妻女流落异乡,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寄身勾栏。”
也不知道那姑娘是幸还是不幸,自小流落风尘,待到苦尽甘来终于得一人真心相待,恢复自由身的代价却是五百两黄金。
五百两黄金,对于一挥千金的人来说,不算多,但对一个以卖笑为生的姑娘来说,全部的家当凑起来,也不过百十两银子。
老鸨原先不过是想要她自难而退。
可就在十多天前她真的凑齐了这个数。
虽然不知道她是用什么办法筹的钱,但因为有言有先,老鸨就算再是不愿,也只得放人。跟沈苍梧说起这个的时候,老鸨还在抱怨,说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就这样跟人走了,五百两黄白,也不知那穷小子怎么凑来的。
老鸨不知道,可沈苍梧清楚。
那五百两黄金必然是通古轩给的。
宋蕴之嘟噜道,“通古轩这生意做的,真是店大欺客。”
谁不知道明月楼的十全如意盅是千金难求,竟然五百两就把配方给卖了,宋蕴之说不清是可惜,还是不值。
“金胖子要是知道他这方子在人家眼里就只值五百两,估计要气吐血了吧。”
沈苍梧微微摇头,果然吃货的关注点与众不同。
他拽了前面郁闷得直想撞树的宋蕴之,道:“这件事背后必有推手,金一勺或许也已经意识到,通古轩有蹊跷。”
“凭白无故的,谁会想到去讹那胖子的配方。”
宋蕴之随口接了一句,想了想又道:“除了通古轩,谁还敢接那胖子的配方。”
从金一勺家出来,宋蕴之就已经想明白,从明月楼里故意寻衅闹事,到银环赌坊,再到通古轩,再到城南郊外的余府,这一环环相似常寻,可拼在一起,若非机缘巧合,那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目的就是为了明月楼的这张独挡一面的配方。
沈苍梧皱了皱眉道:“你准备怎么做?”
假如通古轩真牵涉其中,刘县令那边就不能指望太多,宋蕴之想起荀月白说的话,查封银环赌坊却扑了个空,路上那些新鲜的脚印,一时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况且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城南郊外那所宅子。
沈苍梧早前担忧已经打草惊蛇,他与那神秘的女子交手只是凑巧,但未必没有引起对方的警觉。
想到这些,宋蕴之心中一动,“孟玉难得出京,通古轩连十全如意盅的配方都有,指不定有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