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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妓女进宫(第1页)

从外御膳房出来,我沮丧到极点,本来应该回品膳处见周爷,可我就是不想回去,我没脸面见周爷啊。我跟周爷拍过胸脯,说我救了唐守正一命,他肯定听我的话,他肯定会帮我们,没想到世上竟有这样背信弃义的人,我真的瞎了眼啊!邱掌案悄悄送我出来,埋怨我不该救唐守正,又说唐守正撬翻他的首领位置靠的就是背信弃义,又劝我不要跟小人计较,来日方长,有机会跟他算总账。我说你算了,只知道酗酒,一点也帮不上我的忙。邱掌案急忙向我道歉,说他后悔死了,决定戒酒了,今后有事找他,他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再也不随便相信人,听了不置可否。我叫他回去。他不走。我说你还有啥事。他嗫嗫嚅嚅说,最后托你个事,唐守正不会放过我,你帮我调个地方吧。我说我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没法帮你。

紫禁城的御膳房属于内务府管,但各膳房间厨役的调动内务府管不了,属于御膳房总管管,就是蒋爷管。唐守正是蒋爷的人,他不放邱掌案,邱掌案就走不出外御膳房。唐守正要是知道这事是邱掌案挑起的,不往死里整他才怪。我望着邱掌案踯躅而去的背影,油然而生同情。

周爷叫人找我去他的案房,见到我起身去关上门回来说:“这事也怪不得你,要怪得怪唐守正背信弃义,还有姓蒋的太阴险,你差一点上他的当,幸好发现得及时,不然啊,嘿,我们的意图全被他们知道了,我们做啥他们一清二楚,不但没法做,还有被他们陷害的危险,说不定啊出师未捷身先死,死得不知原因。”我见周爷皱眉蹙额,一说一叹气,知道自己闯大祸了,害怕周爷撵我走,急忙跪下磕头认错,请求原谅,保证不再犯错误。

宫里规矩大,我刚进宫专门学过规矩。首先是称呼。皇帝称万岁爷,太后称老佛爷,妃、太妃、皇太妃称主子,同级称爷,高一级称师爷。其次是跪拜。大节大庆三跪九叩,谢恩谢赏三跪九叩,给主子请安回话摘帽跪双腿安,对上司跪单腿安。规矩有错,轻则挖苦训斥,重则挨巴掌,不能争辩躲闪,要是出大错,挨板子、关禁闭是常事。

周爷叫我起来。他望着窗外不说话。我问:“周爷您还要我吗?”周爷回身笑了说:“啥时说不要你了?净瞎想,我是在考虑怎么安排你。”我暗自庆幸。周爷告诉我:“内务府有规定,你还得继续去各膳房实习。”我答应:“是。”周爷说:“你说是还不行,还得人家接受,有人就不愿你去实习。我不正愁这事吗?”我垂头无语,暗自惭愧。

周爷跟我说,因为唐守正这么一闹,背后又有蒋爷指使,有的膳房就放话说不要柳崇孔来实习,说他哪是实习啊,是添乱;有的膳房愿意接,但害怕得罪蒋爷就起了犹豫之心。周爷说他和毛大臣反复商量了,认为这不是我个人的事,是树正气杀歪风的事,也是调查食材走路的事,如果这一步都迈不出去,后面的事没法进行,而后面的事更艰巨、更激烈,阻力更大,绝不能就此止步。周爷说,毛大臣以个人名义带话给各膳房,不得拒绝内务府安排来的实习官。许大臣与毛大臣作对,叫各膳房根据事情斟酌办理。周爷说这就是他为难之处。

我不知道因为我引起这么多事,吓一跳,不敢说好歹,只说全凭周爷安排就是,如要叫我下去做掌案我这就走。周爷训斥我还是不懂事,问我听明白没有,我个人进退事小,紫禁城膳房食材严重超标事大,只能负重前行,不可后退半步。周爷压低声又说:“这不仅是毛大臣和我的意思,还有口谕。”我顿时一惊,我的事通天啦?我陡增信心,跟周爷说:“那我就去实习。”周爷又笑了说:“不就是不好安排吗?你去哪儿啊?”我说:“我去赵太妃膳房。”周爷说:“异想天开。黄厨头会答应你去?”

赵太妃宫住四个太妃,原本不设膳房,每天去御膳房领用。四个太妃都上年纪了,不是牙不好就是胃不行,顿顿饭吃得皱眉蹙额。赵太妃做过先帝贵妃,当年风光无限,至今说话办事还有贵妃遗风。她让宫女扶着,借着年节去叩拜西太后,见着西太后丢了拐杖便跪,跪不稳一屁股坐地上求西太后恕罪。西太后素来烦太妃,得知所求,急忙答应。

赵太妃宫膳房除照顾四位太妃饮食,还带着替周边住着的遗老遗少做饭,每天也有几十个人用膳,又因为内务府几个大臣过去与太妃有关联,比如许大臣就是赵太妃的侄儿,所拨食材自然有所照顾,又因为都是老人用膳,虽说要求高点,但吃不了多少,开销自有节余,所以不少掌案都争着揽这份美差。黄厨头有师傅蒋爷罩着,捷足先登,做了赵太妃宫膳房掌案。

黄厨头是蒋爷的徒弟,啥事都听蒋爷的,被人叫作蒋爷的走狗。他讨厌我,怪我抢了青常备的进宫机会,害得青常备差点进不了宫,害得他差点没买到他坦街的地。他还讨厌周爷,说周爷手伸得长,老是干涉御膳房的事,想撬掉蒋爷做御膳房总管。其实不是这么回事。他是恨周爷查处他偷工减料的事。那次周爷去查赵太妃膳房,发现黄厨头用鲫鱼汤冒充鸡汤,扣他全月俸银。

我告诉周爷,我去赵太妃膳房实习不是黄厨头同意的,我根本没有跟他说,我背着他找的徐司房。徐司房叫徐树叶,是赵太妃宫司房。司房管宫里生活用品、经费支出账目、公文收发、书画管理等,是赵太妃宫的管事,要管黄厨头的膳房。徐司房为啥答应我去实习,不为别的,他是我的表哥。我回家时跟我娘说了烦心事。我娘说这简单,叫徐二答应你去不就成了。娘与徐司房的娘是表姐妹,去徐家走了一趟就说定了。

周爷听了哈哈笑说:“没想到你小子闷痴闷痴还有这一套!那行啦,就这么着。”周爷给我布置秘密任务,要我想法抓到黄厨头偷工减料的证据。我拍胸脯说行。我就这样来到赵太妃膳房实习。

黄厨头见到我扛着被卷走进赵太妃宫大门,喊住我说:“喂喂,走错道了,这儿全老太太,没你啥事。”黄厨头三十多岁。我二十出头。虽说我候补八品他没品,但我得尊重长者。我弓弓腰说:“我来您这儿实习了。黄爷您多关照。”黄厨头傻了眼,挤眉眨眼说:“说啥说啥你?来我这儿实习?我怎么不知道?去去,哪儿凉快哪儿歇凉去。”这时屋里响起徐司房的声音:“崇孔你来啦?进这屋说话,别理他。”我答应声“好嘞”,冲黄厨头眨个眼,进屋去了。

徐司房管着这么多处宫殿,自然有顶戴,穿的蟒袍跟我一样鹌鹑样,不像黄厨头的紫色绸缎袍,也有自己的案房,还配一小太监端茶点烟。他一见着我哈哈笑说:“老弟,多年不见,跟我平起平坐了,小小年纪,不错不错。”徐司房大概四十岁,细高个,说话尖声尖气,我们有十年没见着,要不是前次约了他来家说事,走在街上也不认识。

徐司房跟我聊了一会,不外乎介绍赵太妃宫的情况,有多少人、多少房、每天都干些啥、都有谁谁吃饭、每月费用如何,等等,他是记账的,如数家珍,最后说黄厨头的事。“我没告诉他。”他说,“他算老几?我一句话他就得照办。不信你瞧瞧啊。”说罢,他掉头向窗户外喊一声:“黄厨头你来啊——”随即听到嗒嗒走路声和应答声:“来嘞。”只见珠帘一动,进来个人,笑嘻嘻说:“司房叫我啊,”就是黄厨头。徐司房吭吭咳两声说:“这个啊,你们该认识吧,柳崇孔,内务府品膳处的管事,来咱们这儿膳房实习,不不,巡查,对对,巡查差事,吃喝拉撒什么的就交你了,小心伺候啊。”黄厨头拉着脸说:“明白明白。”我忙补充说:“我来实习的,请黄厨头指教。”黄厨头尴尬一笑。

徐司房叫黄厨头领我去膳房安顿,走出几步又叫住黄厨头,要他替我提被卷。我不让。他说我是八品,哪有自个儿扛的?黄厨头笑嘻嘻抢过我的被卷,出得门狠我一眼,脸色蜡黄。赵太妃宫很大,有花园、湖泊、亭台楼阁。这会儿正是姹紫嫣红时节,沿花径走去,一路芳香。黄厨头走在头里,拿背对着我说话:“喂,别得意啊,啥时找了这么个爹?”我说:“被卷给我吧。”他手一松被卷落地上。我捡起说:“啥爹不爹的,我爹早死了,他是我表哥。”黄厨头回头说:“嘿,我还以为是爹呢,这么牛。你还学啥厨艺嘛,跟他学多好。”徐司房是太监,他这是嘲笑人。我说:“喂,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宫里别说这些啊,小心挨黑打。”他忙伸舌头装鬼脸,说开玩笑,转个话题说:“敢到我地盘来?不怕我像唐守正一样收拾你?”我说:“奉陪。”他说:“有本事咱们单挑,别女人家似的这告状那告状。”我说:“奉陪。”

说归说做归做,黄厨头不敢冷淡我,给我安排一处单间住宿,叫一个苏拉伺候我。当天晚上,徐司房替我接风,黄厨头和几个掌案作陪,摆了一桌好酒菜,上来就敬我三杯。大家说说笑笑也算热闹,只是只字不提我实习的事,似乎我真巡查来了。吃好喝好回到住处,经小苏拉一番伺候后我倒床就睡。睡到半夜醒来,望着窗外明月想心事。

我想啊,这徐司房有啥金刚钻吧,不然像黄厨头这样的刺头会这样服服帖帖?早些年间,徐家比我柳家还不如。徐家也是旗人,跟咱家一样从满洲那边过北京来的。听娘讲,徐司房的爷爷奶奶辈原先住大宅子使唤下人,很有钱,到徐司房爹娘辈就不行了,卖了宅子、辞了下人、住胡同,啥都得自个儿干。到徐司房这辈每况愈下,时常揭不开锅。我娘说我家那时少不了支援他们一点。徐司房五岁的时候,他爹不堪忍受,跳河自杀。徐家的日子就没法过了。他娘把四个孩子送人,问我家肯不肯收一个。我娘问爹,爹说自家孩子还饱一顿饿一顿收啥收。他娘送走三个还剩徐司房没人要,一狠心去找南长街会计司胡同的毕五。毕五与内务府会计司专管招收太监的管事熟,年年替宫里送新太监。宫里差太监了,内务府行公文向各王府要、向会计司要。王府的太监往宫里送。会计司向民间买,一个付银子五十两。毕五和地安门内方砖胡同的小刀刘专干这营生。有人家想把孩子往宫里送就找毕五、小刀刘。他们两家包干净身这事,干净利落,不留后遗症。

徐司房的娘通过毕爷把徐司房送进宫做了太监,也去瞧过他两回,见他好好的就放了心,说娘回山东娘家去了,不再来看你了,咱娘俩就算别过了吧,回家喝卤水自杀。徐司房那时还小,不懂事,听不懂娘的话,后来知道了痛不欲生,发誓要混个人模狗样,光宗耀祖。

我回家一次娘就跟我唠叨一次哭一次,埋怨她表姐不该走这条道,心痛徐司房孤苦伶仃。过了些年,娘有次喜滋滋地告诉我,说徐司房提礼品来家看她了,穿蟒袍戴顶子,好不得意。我问娘他干啥。娘说他在赵太妃宫做司房。这就引来现在我求他帮忙的事。至于他究竟有啥背景,娘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在赵太妃宫膳房第一夜就这么胡思乱想没睡着。

赵太妃膳房有十眼灶,配有掌案、配菜、打杂和苏拉五十人。第二天黄厨头召集大家说事,把我介绍给大家,说我是来这儿实习的,实习半年就走。我想说几句,他不让我说就宣布解散。我明白他给我下马威的意思,只好强作忍耐。他下来安排我的差事,问我想做啥。我说听从安排。他就安排我做掌案,跟其他掌案一样顶值。我心里咯噔一下,要是这样被他困在灶上,我还怎么明察暗访,就说可不可以让我做巡查。他说这不行,你是来实习的,没资格巡查。我暗暗叫苦,心想,这家伙比唐首领聪明多了。

周爷给我讲过他怎么查到黄厨头鲫鱼汤冒充鸡汤的事。我就学着周爷的办法去查,先去徐司房案房溜达,趁他不注意翻看内务府每天送来的膳单,暗暗记住几样大菜的名字,借故去库房留意每天领回来的食材,开膳时注意都上些啥菜,有空闲就去几位太妃府上问候、收集、反映,每天鬼鬼祟祟像做贼。这天徐司房见我翻看膳单,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看出啥花样没有?”我吓一跳,嘿嘿笑。他说:“你看你看,我不干扰你,你有特殊使命。”我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知道?我说:“说啥啊,我不过好奇看看。”徐司房说:“哄得了谁也哄不了我。我就是干这等事起家的,好好跟我学。”

听话听声,锣鼓听音。我觉得他话中有话,四看无人,压低声音说:“徐爷您得帮我。”徐司房说:“怎么帮?你说。”我说:“我要每天的膳单,还要每天菜品记档。”徐司房说:“就这两样?”我想了想说:“就这两样。”徐司房说:“还差一样。”我一惊,脱口而言:“您懂这行?”他嘿嘿笑,从抽屉翻出一本账册递给我说:“库存账。”我恍然大悟,因为紧张忘这件了,忙接过账本说:“太好了。谢谢徐爷。”

我有了这三件东西,对整个膳房的运转就了如指掌,也用不着做贼似的瞎溜达,还收事半功倍之效,调查进展大有起色。比如这天内务府膳单有鸡鸭罐汤二十品,所配食材为鸡鸭豚肘各四十只,当天做出菜档记有二十品鸡鸭罐汤,当日库存没有鸡鸭豚肘,意味所进食材已做出菜品用了。我做过这道菜,知道这一品鸡鸭罐汤的分量,起码够十个人饮用,二十品就够两百人饮用,而当天领用这道菜品者不过四十人,显然有漏洞。

这是问题,屡见不鲜,你要查问,他有很多理由解释,最后耍横说倒了,你能怎么样?苦于没有证据。我想,怎么拿证据呢?我回想做这道菜品的每个细节:一、将两只鸡、两只鸭宰杀、去毛、剖腹、抓出五腹内脏丢掉,去头除尾,洗净待用,将两只豚肘烙皮剥洗,再把鸡鸭豚肘装入布袋,加入佐料,放入水里熬煮;二、大火煮沸,文火慢熬,若干时候取出布袋用木棒打击袋中食品直至碎烂,再放入汤中熬煮;三、若干时候从汤上取出布袋,过滤沉淀澄清,撇去浑沉渣滓,汤现清水状,取其最净如清水者舀入罐备用。

这里有什么破绽呢?我突然想到鸡鸭头,平日是砍来不用当杂碎卖给小贩,数一数鸡鸭头数量就知道当天实际用了多少食材,如果与领用和库存不符就是盗用食材证据。我豁然开朗,禁不住大笑。对,就这么做。我再一打听,赵太妃膳房的杂碎都是收起来统一送出去卖的,干这事的是苏拉李允有。宫里各膳房都有苏拉,就是小太监,正差是往宫里送饭菜,闲着给打杂的做助手,帮着劈柴、杀鸡、洗菜、烧火、洗锅。赵太妃膳房与太妃住所隔着院门,戒备森严,有太监把守。厨役不是太监不能擅自进去,饭菜做好了由苏拉送进去,送到各位太妃宫里,往往还要等候用膳完毕取回盘碗食具。

苏拉李允有只有十来岁,保定人,家世不清,多是穷人家的孩子吧。他每天收工后将各灶杂碎收在桶里,挑去东华门外卖出,当晚把卖的钱交给黄厨头。这笔收入算是膳房的外快,黄厨头用于厨役开支。我不敢明里找李允有数鸡鸭头,怕他不经事,就暗中观察他,发现他把钱财看得特紧,每月俸银分文不花,都托人带家去,就问他家里有啥人,一问他就抹鼻子,说爹瘫在床上几年了,不往家带银子不行。我知道这事后不动声色,悄悄找到往他家带银子那人,是御膳房的曾配菜,我的好朋友,与李允有住一个村,向他了解到李家情况的确如此,便给曾配菜十两银子让他带给李家,要他别告诉李允有。李允有知道这事后很感激我,说要还我钱。我不要他还钱。他就亲近我。我故意说我最喜欢吃鸡鸭头。他去他坦街买来送我吃。我说咱们膳房每天扔鸡鸭头可惜。他说我替你收拾卤来吃。他每天就从杂碎中选出鸡鸭头打整干净卤了送我吃。我就知道每天杀多少只鸡鸭了。

我去找周爷说最新发现。他听了说:“不错,有眉头。你说说具体情况。”

我说:“本月初三,膳单二十品鸡鸭罐汤,领进鸡鸭各四十只,库存为零,发现鸡鸭头十个;初四膳单二十品鸡鸭罐汤,领进鸡鸭各四十只,库存为零,没有一个鸡鸭头;初五,膳单二十品鸡鸭罐汤,领进鸡鸭各四十只,库存为零,发现鸡鸭头两只。”

周爷听得很专心,要我说细点。我掏出这个月的调查汇总递给周爷。周爷看了皱眉头说:“全月累计领用鸡鸭两千四百只,发现鸡鸭头四百只,那就有两千只走了路。没想到,没想到,一项小小的菜品就有这么大的漏洞!这两千只鸡鸭都去哪里了?你确定所有鸡鸭都领回赵太妃膳房的吗?”

我说:“每天领回食材都有账,是徐司房亲自做的账,不会假。”

周爷说:“那两千只鸡鸭是怎么出去的呢?得用车拉啊,你没看见一点痕迹?”

我说:“我整天在那儿守着,就是晚上睡觉也睁着一只眼,一有响动赶紧爬起来,就是怕他悄悄运东西出去,可……没有发现啊。”

周爷思考一会儿说:“你说苏拉天天给你卤鸡鸭头?”

我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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