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姮用大双眼,她看到一张近三十余年未见,依旧肌白目清恍若少女娇容,云鬟金钗,端庄、贵雅,便是连哭都是细如春雨,不会让人瞧见她的丑态。
卫云幽,当真是卫云幽!
她真还活着!
苍天啊!
她这一世背负“故意落水,强夺堂姐夫,逼死堂姐”的罪名,为给大房、给齐君瑜赎罪,当牛做马早早累垮身子。
结果,到头来卫云幽竟然没有死?
耳边,卫云幽的叹处民轻轻飘入,“…生死两茫茫,姮妹妹,看在你将死的份上,我便告诉你一个真相吧。”
“当年是我另有高枝可栖,不愿嫁进宁远侯府……母亲允了小贱人杏儿给我哥做妾,她便故意寻死,推你落水,好让瑜郎救你。”
“后来宁远侯府重拾圣心,我才会‘死而复生’成了瑜郎的外室……我怕你知道我还活,不肯再给我当牛做马……这才一直瑜郎瞒着你,只把我所生的儿女送回来给你养……”
“姮妹妹,谢谢你为我养儿育女,为我争下泼天富贵,如今又早早死去,妹妹啊妹妹,你真真一生都是为我做嫁衣……唉,说来都是命啊,妹妹下辈子为自己再争个好命吧。”
迟来的真相是如此残忍。
卫姮喉咙里发出被痰卡住‘呜呜’声,悲愤、不甘,恨意滔天。
她恨啊!
原来,自己撞见杏儿荷池边寻死全是大房设计,为的就是害她落水,好让齐君瑜救起自己。
如果真有来世,她一定不会在卫云幽生辰那天,再去救故意寻死的杏儿。
瞪大双眼的卫姮,生前种种如走马观花般地一一浮现。
鞭炮声声,她看到哭泣的自己和面无表情的齐君瑜拜堂成亲。
满屋红烛垂泪,堂哥卫文濯提剑,踹门闯入婚房,赤红着双眼,怒喝,“齐君瑜,我妹妹在范阳病逝,你怎么还有心情洞房花烛夜!”
不喜自己的母亲章氏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我没有你这样不知廉耻,心思歹毒,逼死堂姐的女儿,给我滚!”
她看到了与她最亲的弟弟为维护她,打伤几个羞辱她的纨绔子弟,自己亦伤残了一条腿。
从此名声尽毁,原本相中的亲事不了了之。
最后,娶了大伯母卢氏介绍的远房表姑娘,落了纵容舅家行凶的罪名,被圣上下旨褫夺世子之位。
父亲战死前挣到的勇毅侯爵位,就这样落到了大房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