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翎月知道她们所为何事,当然不会接见。
没想到,这才过了几日功夫,就审出结果了?
想到方才出去的陈子泝,姜翎月问:“沈家定了何罪?”
毒害朝中重臣的事,已经时过境迁且兹事体大,贸然爆出来反倒容易造成恐慌,这在罪名必定是要隐瞒的。
故而大理寺查的也只是贪赃枉法,买卖官爵的罪责。
这样的罪名,可大可小,重判便是祸及全族,轻判那就只有沈家二房被治罪。
皇帝必定是容不下沈家的,绕了这么一大圈,绝无可能只要沈家二爷一家的命。
她心里想着,就听面前人淡淡道:“沈施仁贪赃枉法,罪不容诛,沈家当夷三族,连同岭南那边的沈氏族人,和外嫁的女儿,全部捉拿回京问罪。”
果然。
前世沈家便是全族倾覆,男丁拖去菜市口砍头,女人则入了军营为妓,就连三代内外嫁的女儿都没逃过。
不过当时继母沈氏已死,倒是逃过了这劫。
现在重生回来,他最先治罪的又是沈家。
前世今生两辈子,他都要将沈氏一族抹平。
……当真是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
姜翎月忍不住想,他这么恨沈家,除了对方真的罪大恶极外,还有没有是因为她的缘故?
可……
她恍然一惊,沈氏现在还活着,她作为沈氏一族的外嫁女,岂不是要发落去军营劳军?
沈氏可是姜翎馨的生母,他不是对姜翎馨宠爱万分?
“做什么这么看着朕?”祁君逸眉头微蹙,盯着她道:“……是觉得朕手段狠辣?”
“不是,”姜翎月连连摇头,“臣妾怎么会这么想,沈氏一族死有余辜。”
她回答的斩钉截铁,祁君逸面色缓了缓。
总算还有点气性,不是一昧的心慈手软。
他伸手将她鬓边的碎发拨至耳后,低声问道:“京城的沈家人这会儿已经在天牢里了,你想不想去见见沈氏?”
见沈氏?
姜翎月眨眨眼,一瞬间,脑中闪过无数片段。
她记事起,姜家的当家夫人就是沈氏,两位兄长早早去了军营不受内宅妇人管束,只留她一人在沈氏手底下过活。
十七年来,姜家每月一次的家宴,没有人知会过她,作为姜家大小姐,却活成了府里的透明人。
其实衣食住行上的冷待,还不算太委屈,更多的委屈来源于亲生父亲的默许,和兄长们的事不关己。
后来长兄娶妻,李氏进门,为了讨得婆母欢心,对着姜翎馨关怀备至,对她却是落井下石。
沈氏刻意打压她,想将她养成懦弱胆怯的性子,去衬托自己女儿的聪慧伶俐,可她大概是天生反骨,在这样的磋磨下,反而从不肯低头。
她想尽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逃离沈氏的控制,在屡屡绝望之下,被逼无奈入宫参选。
对方却怕极了她得势后会报复,直接给她下了毒。
若说世上还有谁让姜翎月恨之入骨,那必定是沈氏无疑了。
现在,曾将她逼得走投无路的沈氏入了天牢,而她却能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去俯视对方的落魄……
姜翎月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摇头道:“算了,我们本就没什么情分,跟她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她对沈氏的作为,会痛恨,却丝毫不会难过伤心。
既然知道她下半生都不得好受,那痛打落水狗的想法,便也没有了。
对于敌人,最大的打击,难道不是无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