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姜翎月坐不住了。
祁君逸嗯了声,抬眸望向她,“怎么?”
他面上神情平静,眸光更是波澜不惊,就仿佛完全没有故意为难人的样子。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姜翎月顿了下,旋即偏头凑近些,小声道:“您便是不高兴,也先叫人起来了,赵妹妹身怀皇嗣,还在地下跪着呢。”
赵美人如今才两个多月的身孕,胎位还没坐稳,本就是最容易出事的时候。
姜翎月自己就曾因为久跪而小产,那时的她甚至还没有发现自己有孕,孩子就弃她而去。
在她眼里,久跪对有孕之人来说,几乎等同于堕胎药。
而赵美人日日往她宫殿来,一心想将自己腹中孩子给她养,多少有几分香火情,况且这是在她的地盘,真要出了什么事,虽然让她们跪着的是皇帝,但她这个一宫之主没有提醒,也是逃不了干系的。
她自诩考虑的周周到到,而祁君逸那边闻言倒是垂眸看了眼底下跪着的赵美人,却半点没有多在意的模样,只淡淡道,“爱妃当真是贤惠。”
姜翎月莫名感觉他语气不对,总觉得隐隐带着几分讥诮。
好在说完,他终于开口道了声免礼。
“谢陛下。”众妃大松口气,齐齐谢恩起身。
这时,大殿中央单独站着的魏美人就显得格外扎眼了。
她一袭鲜红色舞裙盈盈而立,丝带勾勒出纤细腰肢,舞裙领口本就有些低,偏偏她为以示恭敬还有意倾了半边肩膀,这就更显身段曼妙。
至少在姜翎月所坐的高处往下望,几乎能一览无余。
那……身旁的人当然也同样能看见。
想到这儿,姜翎月耐着性子等了又等,确定这人不打算开口后才轻轻咳了声,干巴巴道:“魏妹妹这舞跳的确实好,陛下可有瞧见?”
刘榕唇角忍不住一抽,赶忙将头低下。
祁君逸放下手中茶盏,瞥她一眼,淡淡道:“爱妃此言何意?”
“……”姜翎月抿唇,把替魏美人讨赏的话吞下,生硬转了话锋道:“臣妾想赏她点东西。”
“这样啊,”祁君逸似笑非笑,“你只管赏你的,别把朕赏出去就行。”
他声音并没有特意压低,故而底下几个妃嫔均听了个清楚,本就僵硬的气氛,更显凝滞。
姜翎月实在受不了这古怪的局面,吩咐锦书取了一柄玉如意,赐给魏美人后,便挥手道:“天色已晚,本宫就不留你们了。”
底下一众妃嫔也如蒙大赦,忙不迭的福身,“臣妾告退。”
很快,方才还姹紫嫣红的殿内,变得空荡起来。
钱嬷嬷十分有眼色的带着宫婢们去布晚膳。
殿外,红透天边的晚霞只剩余光。
殿内则安静极了。
姜翎月正欲说话,放在茶几上的手就被握住。
轻轻捏了捏她柔软的掌心,祁君逸勉强咽下心头的烦闷,道:“月月想做什么?”
“臣妾…”
“朕这会儿心绪不佳,”她才启唇,话头就被打断,“你好好答话,方才闹着一出究竟想做什么。”
他语气带着几分难得的不耐。
姜翎月思忖几息,索性坦然道:“您不是看出来了吗,臣妾的心思又瞒不过您。”
话落,被握住的手指猛地一疼。
“怎么,她们这么讨得你欢心,让你动了分宠的心思?”祁君逸面色冷了下来,“还真想将朕赏出去啊?”
姜翎月低眉垂眼:“臣妾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
祁君逸语气淡淡,垂眼去看两人交握的手,指腹几乎是下意识在缓缓摩挲,又顺着女孩宽大的袖口一路朝上,最后在她的胳膊上,摸到一手的鸡皮疙瘩时,才骤然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