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沟里的水不多,却有十多厘米深的淤泥,这一摁下去,淤泥将将漫过邓麻子的鼻子,顺着鼻孔往里淌。
泥浆灌进鼻腔,窒息感扑面而来,邓麻子骂人的话尽数吞了回去,拼命挣扎。
只是桑叶的劲可比壮年男子的都大,邓麻子就是个好吃懒做,四肢不勤,手脚无力的软脚虾,任他怎么拼命挣扎,都无济于事。
桑叶勾唇痞笑,死死的摁住邓麻子,在他快晕过去时一把松开。
“呼……咳咳咳……”邓麻子唰的抬头侧脸,倒出鼻腔里的淤泥,大口大口的喘,淤泥呛得脑子发昏,又难受,又疼痛,眼泪鼻涕流了满脸。
桑叶踩在他胸口的脚没有移开,如一块千斤巨石,无法撼动。
伸手又拽住邓麻子的头发,迫使他正面看自己,邪气的笑,显得阴森可怖。
“爽吗?不爽我再给你来几回?”
邓麻子看向桑叶的眼神又怕又恨,桑家的狗杂碎,真是一个比一个狠,小小年纪就这么狠戾,长大只有去吃枪子。
桑叶眸子一眯,另一手拿着的黄荆条猛的戳向邓麻子的眼睛。
邓麻子瞳孔骤紧,慌乱闭上躲开。
良久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试探着睁开眼,看到尖细的黄荆条就在眼珠子上一毫米出,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桑叶满脸嘲讽,又痞又邪,讥笑道:“怕呀?怕就好,就怕你不怕,记住了,以后再让我从你这张臭嘴里听到一个关于我们家的字,我就替你把这双没用的狗眼戳了,反正它认不清现实,看不懂强弱,留着也没用。”
“还有,别再用你那双恶心的眼睛瞅着姑奶奶,惹得姑奶奶不高兴了,直接割了你。”黄荆条尖细的一头,邓麻子觉得腿全软了。
猛的抖了抖,收紧腿。
桑叶嗤笑一声,甩开邓麻子,跳上田坎,嫌弃的在衣服上搓了搓手。
邓麻子感觉从地狱走了一遭,发黑的破棉袄早就浸湿,刺骨的凉意,却比不上桑叶这个小畜生带来的瘆人冷意。
他是真恨不得弄死这个小娘皮,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桑葚黑白分明的眸子漠然的看着邓麻子,缓缓蹲下,一个九岁的孩子,竟自有一股上位者气势。
小家伙平时都稳重老成,做事斯文有礼,学习又好,是古柏大队村民嘴里,别人家的孩子。
是老桑家的另类,歹竹里出的好笋。
只是邓麻子好似从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看到了些别样的东西,他看不懂,却又畏惧的东西。
在那样的视线下,总觉得头皮发麻,躲闪着桑葚的视线,尝试着爬起来。
也不知道是被吓狠了,还是窒息太久了,手脚软得厉害,挣扎了半天没能起来,还滚了一身的泥。
桑葚伸出白皙修长的手,递向邓麻子。
邓麻子愣了愣,看着这双过于贵气的手,竟有些受宠若惊,缓缓的把自己的手递过去。
还没碰到桑葚的手,自己手腕上就多了一条血痕,没有血珠浸出来,偏偏痛得钻心,好似整条手臂要断了似得。
邓麻子满脸惊怒,狠狠的瞪向桑葚。
桑葚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黑白分明的眸子,倒映出了这个世界的一切黑与白,在他眼里,好似所有东西,所有的阴暗和算计,都无所遁形。
白皙的指尖上,夹着一片边缘锋利的茅草叶,叶尖挂着一滴暗红的血珠。
还稚嫩的嗓音本该带着童真,听在邓麻子耳里,却是覆上了一层寒冰。
“要让一个人死得不明不白太容易了,可我不喜欢,我喜欢让人,慢慢死。”
指尖一弹,茅草叶正好落在邓麻子的手腕上,和血痕吻合的贴在一起。
邓麻子不自主的颤抖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这明明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可他就是怕,没有来由的怕。
比起桑叶的暴力,这种阴鸷的警告,似乎更震人心。
兄妹俩收拾了人,桑叶捡起大包小包甩肩上,准备叫上王新凤回家。
抬头看到崔雪正满脸羡慕嫉妒恨的看着他们,好心情一下就没了,桑叶不爽的啐了一口,那女人护得紧,轻不得重不得,没办法好好弄这个老贱人,憋屈。
余光瞅见邓麻子,邪气一笑,走过去蹲下:“邓麻子,想要媳妇不,你瞧那个老贱人咋样?”
邓麻子还没从惊恐里回神,下意识的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