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结婚那会,桑大壮就要把全部家当给她,榆枝没有当自己是桑家人,不愿意要。
不但不要,每个月还会给王新凤生活费,美其名曰,不占他们家便宜。
现在想起来挺可笑,她自以为清高的不占桑家便宜,殊不知,她的一切都是桑家给的,她占尽了便宜。
身在乡下,分大队粮食,不管做什么工作都得下地,就连那些老师,也会在农忙双抢的时候下地帮忙,何况她本就是支持农村建设的知青,不下地说不过去。
桑大壮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她的那一份替她干了,还多干了一份,谁也说不出个不字,她借此理直气壮的呆在家。
桑大壮帮忙,王新凤护着,她身娇体弱,干不了其他的,就找了个在报纸上写文章的活,安心在家过着与世隔绝的悠闲生活。
这不就是占的桑家的便宜。
偏偏那些年,她心里怨气重,怀揣着对世道,对家人亲人的不满,写出来的东西,带有很强的怨气和煞气,很少有被选中的。
挣的钱自然也不多。
除开被崔雪骗的,她自己用的,能给王新凤的很有限,根本不够她的口粮和支付王新凤桑大壮的劳动付出。
可那时候,她就是觉得自己给了,没有占桑家的丁点便宜,做足了理直气壮的姿态。
享受着桑家给的便利,又厌烦他们所作所为,她可真是又蠢又坏啊。
而桑大壮母子,也因为她的拒绝,和分得太清难过。
他们为榆枝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没想过要她回报一分一毫,榆枝算出的每一笔界限分明的账,都是扎在他们心口的刀。
医院里,桑大壮从老婆子那里要回的热水壶钱,榆枝不肯要,汉子就难过了一回。
榆枝知道,只是那时候不好多说。
“当然了,赶紧的。”
“诶。”桑大壮欢喜得跟讨到糖的傻小子似得,从墙角巴拉开一块土砖,掏出里面的饼干盒子,擦干净上面的土,激动的递给榆枝。
榆枝挑眉:“你一直放这?怎么放进来的?”那些年她可是不准他进屋的。
桑大壮反应过来,浑身一僵,大黑脸无措的看着榆枝,嘴唇抖动,想要解释,却发现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心虚。
榆枝哼了一声,接过盒子打开。
娘诶,一卷卷的,全是崭新的大黑十,一卷一千,二十卷,两万。
榆枝眼睛都瞪圆了:“这么多?”她以为一千顶天了。
桑大壮看榆枝好像没有因为他偷偷进房间而生气,偷偷松口气。
傻气的点点头:“不多。”要是可以,他还能挣更多,就是怕经常不着家,榆枝生气,所以一直收着力。
榆枝瘪瘪嘴,这话听着有点像嘚瑟,两万了还不多。
翻开盒子下边,还有不少票据,买鞋子的钱票都有了。
“既然有钱,为什么不给孩子多买些吃穿,还有你和妈,衣服鞋子都破成什么样了。”
桑大壮默了默道:“我名声不好,这些钱来路也不正当,不好让人知道。”
榆枝想了想也是,这些应该都是他从黑市弄来的,确实不好见人。
凭借他的名声,一旦过上好日子,必定会被无数人JB,数不尽的麻烦找上门。想想又挺憋屈,有钱都不能大胆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