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齐田突然站起来了,怕有什么不好。
连忙跑上来,看到窗户里的人先是吓一跳,随后便反应过来“陶……”陶什么的?
齐田说“陶来!”
站里屋里的人对她们笑“你们在这里。”
这时候远远似乎听到有人向这边来的声音,树林间隙看到有人影闪动。
陶来对两人招手。转身要去开门。
齐田却一跃而起趴到窗上,翻进屋子,转身就把椿都拉进来了。椿站稳连忙帮齐田掀起来的裙角打下去。偷偷瞄陶来好几眼,怕他看见什么。
陶来不禁莞尔,示意她们躲到柜子里去,自己转身取下挂在墙上的长剑。
他身材清瘦,身着广袖长袍,手里提着剑,走到门口,‘噌’地一声,便将长剑拔出。
齐田和椿窝在屋中的柜子里,几乎是脸贴着脸。
椿紧张地侧耳听着外头的动静。
听着脚步声,外头应该是有不少人过来了。紧接着外头也没有说话的声音,只有铿锵剑鸣。
有好几次,在打斗间似乎都有人退到屋子里头来,柜子被撞得‘砰’声巨响,不停地摇晃。
还有几次,似乎是有兵器砍在了柜子上面。那种利器入木的声音,惊得椿全身发抖。但她身边的齐田分外镇定。
齐田即没有害怕得发抖,也没有显出恐惧。反而眼睛非常亮,盯着一处,静静蜷在柜子里,听着外头刀剑铿锵。
椿以为齐田是吓傻了,小声在她耳边叫“小娘子?”
齐田抬眸看她,脸上的微笑还没有消失。
“小娘子你笑什么?”椿心惊。都这个时候,谁还笑得出来。主家不会是吓疯了吧。
齐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原来真的有笑意,自己不是有意识地把这个表情摆到脸上,而是它自己跑出来。
这个时候会笑,应该是很不对的。但是她感到胸膛里被什么捂得很暖和。
“小娘子你没事吧?”椿声音压得不能再低。
齐田摇头。她没事,坐得直一点,能从柜门上雕花的空隙看到清瘦的青年执剑而动,衣袖与长袍迎风翻飞。他的动作又快,又急,可又偏偏还让人觉得优雅从容。
从小到大,除了妈妈,没有人尝试过保护她。但是妈妈也常常自身难保。所以从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自己,没有人可以依靠。
想不被打,想不被拿去给哥哥换老婆,想逃走,想有饭吃不饿死,想过好的生活,甚至是后来的——想活下来,就不要指望别人无缘无故来帮你。她不停地催促自己,要勇敢一点,再坚强一点。
可是现在,在原本需要她自己拼命的时候,有人挡在她的前面。
不同于以前她向人展现价值后平等交换所得到的帮助,这次她什么也没有付出,什么也没有向他证明,在他心里,她可能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价值,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娘子,一个累赘与负担,并且这个人即不是她妈妈,也不是她大姐,可这个人在自己也深陷险境的时候,并没为自保而仗剑逃走,而是留在保护她。
他真奇怪。
齐田盯着陶来的背影,觉得这是她见过最奇怪的一个人。
陶来拉开柜门时,衣摆上全是血。但并不见倦意,反而神采奕奕“我们换个地方躲。”
齐田连忙带椿出去,跟着他。
陶来对山上的地形非常熟悉,明明没有路的地方,打开深草就能显出可以走人的细径来。
他带着两个人,从桃林后头的悬壁向下走,小路像是贴在悬壁上,只有双脚掌宽。隔不远还有地方断裂。
齐田紧紧扯着他的袖子。眼睛不看脚下,只看着面前的石壁,脚一点一点地向前摸索。觉得这个场景好像小时候自己上山里打柴走丢了,爸爸去找她。虽然被找到后立刻打了一顿,当下山的时候,她就是这样一直牵着爸爸的袖子。
终于走到一处稍微平坦的地方,三个人才可以休息一会儿。
陶来解下腰上挂的水袋,递给齐田“在这里等,不要乱走。”
齐田点点头,他笑一笑,伸手拍拍她的头,齐田有点不自在,伸手扫扫被他拍的地方。家里长辈也摸过她的头,但那是长辈。他为什么要摸自己的头?
陶来再回来手里抱着用大树叶子包的果子,嘴里还衔着东西。
齐田爬起来帮他抱。树叶破了,果子倾泄而出全砸在她脸上,落在地上乱滚。她连忙蹲下跟椿一起一个个去捡。
捡完了椿一抬头,看到她没忍住哧地笑。齐田不知道自己脸上有什么,伸手抹了抹,并没有粘什么东西。
但椿笑得更厉害。看样子是想忍又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