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铺子开业当日。
随着吉时到来,噼里啪啦的响声震耳欲聋,围观的人群纷纷捂住耳朵,吴六娘穿着利落的布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笑容满面的站在门口,等着鞭炮声结束,朗声说着吉祥话,又让店员往地上撒喜钱,铜币和红色的炮竹碎屑混一块,看着喜庆极了。
围观的人得了好处,瞧着挂牌匾额上的‘香醴坊’,好奇的进去瞧瞧,一进去,酒香盖过外头的硝烟味,好酒的顿时口齿生津,仔细一瞧,上面贴着的价格,乖乖,一坛千里醉居然收五两银子,蜜酒收三两一坛,这酒里头装了金子不成。
吴六娘让店员分别打了一提子出来,瞧着那透亮的颜色,香醇的味道,有酒蒙子咂舌:“神仙佳酿不外乎是。”
可这价钱太贵了,得攒多久才能买得起一坛。
捡了三文喜钱的夏妈妈瞧着这酒,顿时心思活络起来,她女儿不过长安城内一小史,恰逢上官马上生辰,正愁不知道送什么,夏妈妈就觉得送这酒不错,当即回家去取买酒钱。
吴六娘正在铺子后面核对订单,瞧着上面的地址,吴六娘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核对清楚后安排派人给这些贵人送去,这其中武将家中下的订单最多,大多都是要千里醉,吴六娘作为主事,自是尝过铺里的酒,正是因为尝过,才了解会多受欢迎。
裴明姣各订了一百坛,家里亲戚多七七八八一送,到手里就没剩几坛,她也不在意,只要能花钱买,她就不缺喝。在家养神的顾月也收到了裴明姣送的酒,笑着吩咐婢女也去买个十坛捧场,转手就往祖母那送了几坛,顾老夫人年过五十,脸上爬满了皱纹,年轻时她过得并不如意,好在苦尽甘来,收到小辈孝敬,左右都在夸:“二娘子当真纯孝至性,时刻都在惦念老太君您呢。”
顾老夫人笑眯眯的,脸上的纹路舒展,“二娘是个孝顺的。”
随即又想起了长孙顾宁,她心里总盼着孙辈和睦,原先宁娘性子拧巴,不愿和后头的弟弟妹妹相处,现下性子开朗了许多,但同样与他们平平,以后没个帮衬可怎么办才好。
孙妈妈知道老太太的想法,宽慰道:“到底是姐妹,二娘子也往大娘子那送了,时间长了,就知道自家人的好。”
这话说到顾老夫人的心坎去了,当即吩咐厨房做上下酒菜,她要尝尝孙女送的美酒。
……
等到了打烊,吴六娘一算账,盈利近四千两,手都是抖的,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这么多的钱,更加确定要好好干,牢牢抓住这份差事,主家可给她说了,干得好,会给她发奖金呢。
酒铺的事托给管事后,崔意就不会再过问,她宅在家里看书,谷菁和东芝坐在矮凳上做绣活,各自都有事忙,谷菁手上动作不停,提议:“娘子,晚上有花灯,可要去瞧瞧?”
平常这都是东芝的话,谷菁想着崔意病愈后没逛过夜市,想叫她去瞧瞧。
这要是东芝提的,崔意肯定就否了,但却是知情趣的谷菁提议,崔意仔细想了想,同意了,原本竖起耳朵的东芝听到崔意答应了,开心得嘴角都裂开,谷菁没好气瞪了她一眼,美人榻上的崔意见了,眉间轻缓露了笑意。
晚间,禀告父母后,崔意带着谷菁、东芝出门,崔汀一早回了国子监,没赶上和姐姐一块逛夜市。
齐国不设宵禁,故而街上张灯结彩,灯火通明,酒楼茶肆高朋满座,好不热闹。
谷菁紧挨着崔意,生怕走散了,崔意养生,用过晚膳后就不再进食,但也不想拘着身边人,瞧着东芝一脸馋样,笑道:“去买吧。”
又对谷菁道:“喜欢便去,放心,我就在这,哪儿也不去。”
谷菁虽然老成,但年岁不大,到底没能抵住诱惑,耳边是小贩们热情的招客声,崔意身处其中,不觉吵闹,安安静静的待在原地等人回来。
东芝回来得最快,嘴里包着粘糕,颠颠过来,一脸兴奋,压低声音道:“娘子,你猜我瞧见谁了?”
崔意配合她:“谁?”
“是顾二娘子和王三郎,有说有笑的,王三郎还送了把扇子给顾二娘子呢。”东芝咽下嘴里的粘糕,忍住想蹦起来的冲动,“这才英雄救美第二日,我瞧那样子好事将近了。”
崔意抬眼瞧去,人来人往,并未看到顾月,谷菁买好东西回来,见两人东张西望,好奇问:“娘子,你在瞧什么呢?”
东芝抢答,“我瞧见顾二娘子和王三郎幽会呢。”
谷菁一脸震惊。
“走吧。”崔意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
三人走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到河边时,一人手里提了一盏花灯,河边较暗,只有零星几人,东芝和谷菁在互相分享零食,花灯照着青石地,崔意步调放缓,夜间温度凉,她出门时添了一件薄衫,现下正正好,落后半步的东芝和谷菁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此时她已放空大脑,难得什么也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