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说要陪着谭瑾一起熬夜,但天快亮的时候,还是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意识不清的时候仿佛有人给她盖上了大氅,说着什么就走了出去。林微不安稳地换了个姿势,又沉沉地睡下去了。
等林微睁开双眼的时候,书房里还燃着蜡烛,她身上披着大氅,书案上还留着一叠高高的折子,披着折子的人却不知道去哪儿了。林微茫然地坐起来,将身上厚重的大氅放在一旁,站起来正要出去看看。书房的门正好被推开了。
谭瑾手中端着一些糕点,放在了林微面前,温柔地道:“睡醒了?”
林微看着谭瑾身上仍是昨夜的衣裳,忧心的道:“你又是一。夜没睡?”
谭瑾将糕点朝着林微这边推了推,示意她快趁热吃点,一边道:“赵驹儿的事情,我已经吩咐元亨去办了。想必,这会儿已经出了湖州大狱了。”
林微的眉头狠狠一跳,惊愕道:“可是这事儿……我当时不该来求你的。”
谭瑾笑得温柔,道:“不用担心,只是一件小事罢了,我当初会答应你,也是因为这人无关紧要。”
林微并没有放下心来,她索性停下了手中的竹箸,问道:“湖州的事情,真的不会影响到你吗?我昨天听见元亨说太子那边来了消息,可是来为难你的?”
谭瑾见她心里担忧,也在林微面前坐下来,认真讲给她听:“这事情比较复杂,我能做的事情也不多,大部分还是要依靠父皇来决定。太子是皇后嫡子,这件事没有彻底牵扯到他身上,就不会有任何问题,所以太子没有理由要在这时候为难我。一旦动了手,只怕是欲盖弥彰,掩耳盗铃。”
林微听着谭瑾这么说,稍微放心了一点,一边吃着早饭,一边问道:“那你何时回京?如今已经入秋了,总不能在湖州过年。”
林微说到这话,谭瑾脸上又是一笑,道:“我姑且还有一阵日子,你恐怕得快点动身了,岳父大人的信件,都已经寄到我这儿来了。”
林微听见谭瑾好似开玩笑的一样说着岳父大人,自己却蓦然红了脸,羞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谭瑾牵过了林微的手,拿着之前他们两人被困时常用的手段写道:“林微,我许你未来的皇后之位!”
许你未来的皇后之位!
林微心神震荡,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谭瑾一点一点地把林微的掌心合起来,好像要她抓住手中的那个承诺。林微握紧了拳,谭瑾认真的开口道:“只是为了这个位置,请你回京等我。”
林微只觉得自己眼圈一热,她低头擦了擦汗,微微笑道:“好,我回京等你!”
谭瑾见她那副模样,忽然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道:“我会给你写信的,桓府那边,你可以多多来往。”
林微听见谭瑾提到桓府,顺势把心中已久的疑惑问了出来:“桓府……到底和你什么关系?我听闻,你的母妃是胡贵人?”
谭瑾的眼神忽然冷了些,他下意识用力地握紧了林微的手,冷冷地道:“是胡昭仪。”
“嘶!”林微吃痛,谭瑾才反应过来,忙放开了林微的手,小心翼翼地替她揉着,一边道:“你猜得不错,桓府是我母家的势力,桓府的家主是我母亲的表兄。除了桓府,胡家其他人都已经在九年前那次刺杀案中牵连落罪了。”
林微是第一次听谭瑾说起这件事,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曾找过胡家的人吗?”
谭瑾苦笑一声,握着林微的手道:“我母亲胡昭仪,被贬为贵人后就进了冷宫,我经营了几年宫中的势力,一直到如今,母亲还是不肯见我,遑论其他人呢。”
林微有些心疼地靠在了谭瑾怀中,宽慰他道:“当年的刺杀案与你有什么关系?我想胡昭仪是还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才不肯见你的。”
谭瑾抱着她,闭着眼道:“只要父皇还在,皇后和太子还在,文贵妃和三皇子还在,我永远不可能把母亲名正言顺地接出来。就算我把冷宫上下打点的再好,那里还是太过委屈母亲了,所以我一定要争,争到皇位,让母亲名正言顺的登上太后之位。”
林微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她已经从中窥见谭瑾这九年来的生活,越发心疼起来,不由得道:“谭瑾,什么时候把你的事情给我讲讲吧?”
谭瑾松开她,眼眸对上她关切的视线,笑着点了点头:“好。”
谭瑾忽而一笑,道:“按理说,你不该叫我谭瑾,该叫我玉润才对。”
玉润是谭瑾的字,竹乐是谭瑾的号。
林微有些羞恼,她并不习惯用字称呼人。不过在现在这个文化环境里,直呼别人的名反而是看不起别人,称字才是亲近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