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北方摸金校尉常用的探杆,比起洛阳铲,这个探杆可以在后面连接金属棍子,达到更长的长度,而且探测时刺入地下要比洛阳铲方便得多。探杆头上的小圆洞被土塞得满满的,土壤有些潮湿,中间有些青色的灰迹。郭老四把那圆洞最外侧的土捻到手上,闻了闻,胸有成竹地说:“没错,是明朝的,封土层里带糯米、青灰,还撒了不少珍珠粉末。”
常盛兴奋地看了长杆一眼,“那我们还等什么,快点进去啊。”
“你确定门处理好了,周围没有徐氏的人?”刘季神色严峻地问。
常盛点点头,刘季没说什么,心里却有些不好的预感。徐氏集团能买下宅子,就肯定知道什么,虽然未必知道全部的秘密,但是一定不会对宅子不管不问地交到自己的手里。
“你不相信我的本领?”常盛有些不高兴地问刘季。
“没有,”刘季摇摇头,徐氏集团就算是真的派了人,想必也会被常盛发现。他那几年优秀侦察兵可不是白当的。
看他俩纠缠,郭老四不耐烦起来,“到底干不干,再问来问去,天都亮了,我们吃的可是夜饭。”边说边打量刘季。
这个娃娃到底是不是南派传人,当初他回来找自己时,自己一问,他就顺杆而下,不过看现在的表现,似乎还很嫩雏,根本没有土行最应有的基本经验。
刘季冷笑了一下,虽然才初入社会,占卜相面讲究的就是察言观色。这老家伙现在明显对自己不信任,往轻了说,大家一拍两散,没他带头儿,自己和常盛估计连墓葬是什么样都见不到;重了,他现在隐忍不发,回头在墓葬里下狠手,把自己和常盛永远地留在墓地里都有可能。毕竟,萍水相逢,人心隔肚皮。
刘季信步走到院子里的墙脚,从墙脚拔出了几根野草,嘴里念念有词,将野草向空中一抛,几根野草似乎被什么粘住似的,立在空中,停留了有一分钟时间,刘季觉得精神即将耗尽,只能散去控制,让野草掉在地上,组成了一个怪异的似乎是八卦的图形。
他心里懊悔,要知道现在用得到,当初多下一些工夫了。不知道自己这点粗浅的水平,能不能唬住老江湖郭老四,若爷爷在,恐怕轻松地控制个三五分钟都有富余。
“先天卦术,大珩堪舆!”郭老四眼里闪着精光。
刚出道的时候,师傅考验自己—郭老四连续在北邙三天盗了十七座战国古墓,自己对墓地的判断、直觉,对墓葬里吉凶的把握让几个资深的前辈都连连称奇。
受到称赞的年轻人都难免有些志得意满,被师傅看在眼里,随即点了一座北氓的无名墓地做郭老四的出道考验。信心十足的郭老四走了眼,白天盘好的地点到入夜怎么也找不到了。
清冷的月光下,郭老四刻在记忆里的那座墓地的一草一木都能清楚地看到,可就是找不到目标。无奈,他只能使出最后的招数,站在墓地原本应该在的地方,用未破的童身撒了一泡尿。
童子尿最是阳刚,盗墓遇到迷途或者鬼打墙,都能一尿破解。可这次却失去了效果,“哗啦哗啦”地尿完之后,郭老四眼前一黑,陡然在脚下出现一个黑色的大坑,一下子掉了下去。坑里面满是腐尸毒蛇,臭气熏天,如果不是师傅等几个老辈跟在身后,郭老四的小命说不定就交待在那儿了。
获救之后,他惭愧地跪倒,求师傅再把自己收入师门学艺。师傅告诉他,这个墓穴是战国大家韩非子为朋友布置的,内含八卦阴阳。多少盗墓的前辈想把它破解,都掉落到了疑坑险道里,不是被火烧死,就是中了暗器毒水,或是被毒蛇活活咬死。
郭老四能活着也是造化,童子尿的火性让久在阴地的毒蛇不敢近前才赢得了最后的生机。
在那之后,郭老四就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收敛了傲气。不过从内心里来说,他还是隐隐自傲,虽然破不了那韩非点的墓地,但盗墓这个行当中,也几乎没人能破,不然,这墓葬怎么可能流传到今天还完好如初呢?
郭老四出师后,去了陕西一带。没等做完几个大活,就听说有前辈召集土行的高手声言要破了韩非的墓。郭老四就马上赶回了北邙,结果发现,在十几个高手齐心合力下那墓地仍没有被挖开,只是出现了无数疑道险坑。最后不知道是谁上了蛮劲,不顾规矩,用带来的炸药在疑坑险道一阵乱炸,才算是炸开了一条进墓的道路。
不过,墓地里除了起出一副棺外,什么都没有。墓墙上用笔写了一行大字:“强破天机,进墓无收,先天早出,大珩头筹!”
从那起,盗墓行当才想起传说里有个流派,不属南,不依北,自成一家,靠先天卦术为卜,依赖大珩算法堪舆坟墓,这个流派虽隐而不出,可一出世就是不世的天才。郭老四就是那个时候才知道谁算得上是土行里真正的盗墓之王的!
不过这派人物向来隐秘,郭老四有心结识,却无缘相见。看到刘季的表现,郭老四心花怒放,犹如色狼看到了世界小姐,恨不得马上扑过去,把刘季牢牢地抱在怀里。一旦拉上了这层关系,以后合作起来,先天卦术能算人吉凶,大珩堪舆算得出墓地位置和风险程度,简直就是给盗墓加了双保险。
常盛瞥了郭老四一眼,看他的神情有些怪异,想起了刘季跟自己说的话:“郭老四是个老油子。咱俩到了墓里两眼一抹黑,他随便动点机关弄个暗器啥的咱们哥俩都得喝一壶,到行动的时候你可多盯着他点。”
这边两人心思各异,可是刘季却站在墙脚发起了呆。从小到大,虽然学艺不精,可是每次占卜也都能得出一点答案,隐隐会有些提示。这次自己以生长在这土地上的野草为媒,卜算陵墓,却隐隐受到干扰,连一点线索也显示不出来。连自身卦象吉凶也是极其不明确,看似大吉,却又大凶,更奇怪的是卦象显示有小人妨碍,却最终又要因小人而成。
脑袋发疼的刘季把心一横,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先干了再说,大不了多注意郭老四和常盛。
打定主意,刘季说了声:“天机不可泄露。”
说罢,刘季大踏步地带头向着那个诡秘的房间走了过去,郭老四和常盛也跟着走进去。在他们看来,刘季主动进那房子,就证明这次的经历不可能有危险。世上有些事情不用明说,是能够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