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皇帝道:“告退吧!”他怪异地与大总管递了眼色,大总管眼珠子一转,立时就明白了皇帝的疑惑。
大总管道:“凤歌公主,请!老奴送你出去。”
“有劳羊翁。”
大总管打着灯笼,跟在江若宁的身后,走了一程,大总管道:“公主既知实情,为何不肯实言告诉容王妃。”
如果说了实话,谢婉君就不会如此厌恶江若宁。
“羊翁,太后为了容王皇叔的幸福,选择不说。凤歌亦是如此,就让她怨吧、恨吧,总好过她知晓实情后折磨自己、怨恨自己来得好。那时,容王皇叔定然也会因她的痛而痛,而她的苦而苦,若真是如此,痛苦的是容王皇叔与琅哥哥。”江若宁停下了脚步,望着夜空道:“对容王妃来说,怨恨他人总好过怨恨她自己。她已恨我多年,我不在意她继续厌恨我,于我从来不曾得到母爱,也谈不上有何失去,不过是不增不减罢了……”
大总管听得心里一阵刺痛。
她竟是处处为容王夫妇所想,可谢婉君至今也不能原谅她。
江若宁选择了淡然待之,她的坦然,令大总管心生钦佩,又有多少人可如她这般。
她对谢婉君心慈,可不是因为谢婉君,而是为了慕容琅。
慕容琅待她好,是真心拿她当妹妹的,就算被她下了几次安神散,慕容琅也没发怒,虽然生气,她说上几句好话,慕容琅就未追究。
这样的哥哥,她是喜欢的。
能为慕容琅做的事不多,但她愿意为他隐忍、受些委屈。
大总管将她送至御花园,叮嘱小高子道:“小心护送公主。”
“是。”
大总管回到议政殿,将江若宁所说的话细细地说了。
皇帝沉吟道:“未想我皇家竟还有如此善良的女子,容王妃愚昧啊!”
大总管道:“容王一脉的子孙,以后都要……”
皇帝抬眸,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花瓶,瓶里插着一束早已干爱的枯花,这花还是二十年前端仪皇后插进去的。那时,他们夫妻恩爱,每日清晨,她总会在议政殿龙案前的花瓶里插上一束新鲜的花,玫瑰、蔷薇、月季、秋菊……什么时新插什么。
皇帝又道:“你私里与太医打听一下祖病之事。再告诉德妃,姚家、关家可有甚祖病,若有祖病万不能得配皇家,以后要将这条写入皇家祖训,但凡有祖病者,一律不得当选皇子妃、不得配公主。”
他毕竟是男子,哪里顾忌得这么多。
就算四皇子的性子懦弱,可到底也是他的儿子,他是万万不会让儿子娶一个身子有病的女人。
皇帝忆起谢婉君,又想到容王,难道他这个最疼爱的弟弟就得拥有病歪歪的子孙,若当年太后道破实情,他也不会贸然求情,又或是当年他就该私下询问太后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原因。
祖病……世代相传,难以根治,是他害了自己的弟弟。
皇帝长吁一口气,“一切还来得及,你让德妃在宫里挑挑,当年江南贪墨犯官里头有些女子充入掖庭为奴,若有年纪、才貌合宜的挑两人出来,人必须得健康。”
大总管道:“皇上这是……”
“老羊子,阿植今年四十多岁,正值壮年,若想生个健康的儿子现在还来得及。”他顿了一下,“谢家有祖病之事,你透给德妃知晓,让她注意皇子妃、驸马人选,下次定人选要细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