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房乔手里的茶杯跌落在船板上,这和看图纸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长达一里的桥,如此灯火璀璨地直直撞进眼里……震撼,比当年那位炀帝乘坐五层楼船下扬州震撼,甚至比三门峡被疏浚,三条虹桥横贯天空更加震撼。别人不知道三门峡的事情乃人力所为,我们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最让人震撼的地方,是崖壁上的巨鳌和大鱼,而虹桥……按袁天罡的说法,只是水雾在半空映照出来的阳光,没有什么特别神奇的地方。
桥却不一样,它是实打实地立在岚河两岸,经历过暴风雨的摧残,依然屹立在那,静默地看着河水流过。不止灞桥可以重新修建,渭水、汉水、黄河还有大江,都可以选择到合适之处,修建石桥……不再是铁链锁孤舟的浮桥,不用再担心滔滔江水冲垮浮桥,更不用耗费无数铁石去铸炼镇河铁牛和河神。
“陛下,金州刺史必须慎之又慎,辅机不适合担任此职。”杨师道的两个大拇指越转越快,眼瞅着有要打结的趋势。巨桥卧波如虹,再加上打通山脉连通渝州和益州……只可惜李靖年迈又有腿疾,否则,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坐镇金州。
长孙无忌:“……”
某什么时候说过某要来金州任刺史?你们能不能不要自说自话,自以为是!
魏徵清瘦的脸,激动到有些抽搐,呢喃道:“一桥飞架,天堑变通途,他们比六部尚书……不对,他们比政事堂的诸公还值钱!”
李世民:“……”
虽然知道不该对魏徵的话表示赞同,但是……真的很有道理!能建造如此壮观的桥的工匠……等等,幼弟说的是通山脉的工匠,而不是建桥的工匠,难道通山脉的工程,更让人震撼?
那……会是什么样子?
楼船缓缓驶进码头,抛锚停稳妥后,李靖和唐俭、袁天罡、公孙白等人等在码头,陛下仅带着千牛卫直扑过来,说明还是有些相信大家的,只是桥的图纸太过震撼人心,一时间无法确认真假……
……李靖自我安慰着,若是将雍州和商州两处折冲都尉府的兵都带来,道门面临的将是灭顶之灾,就算发现只是误会一场,袁公和公孙先生他们也会黯然神伤,没有心力做事……某和唐狐狸、虞不胜衣以及欧阳猕猴的品性,陛下还是给予了些许信任滴。
李元婴当先跳下船,没看到张果,无奈笑道:“袁公,张公不用如此不舍昼夜吧?”
“他们发现了一种新金属,和钢相比,它的密度只相当于钢的六成,而强度和硬度与钢相近。”袁天罡看了眼公孙白,压低声音很小声地说道。“别的性能,公孙老鬼还在试验。”
从滕王让我们做望远镜开始,我们便知道会有被质疑的一天。后来做的事情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突破人们原来的认知范围,我们便知道这一天不会太遥远。只要我们实打实做出来了实物,就不怕质疑。滕王不是那种甩手撇清自己的烂怂,他会为我们据理力争,而他所说的话,哪怕再生气,陛下也会耐着性子听完。
“……”李元婴无语望天,你们发现新金属的脚步能不能慢一点?钛真的不需要这么早出现,直升飞姬的雏形还没有出现……淳风兄最近很安分守己地观星,某也打算到滕州的时候,才慢慢捣鼓出来。同样压低声音说道,“你们不要太急切,一定要试验好各种性能,尤其要确保没有危害身体或者精神的可能。”
袁天罡点了点头,确实要保证没有毒害的可能性。铝制品,大家原本都以为和银子一样,能做成各种餐具,还不会被锈蚀,结果用铝粉喂小老鼠试验,发现会出现抽搐、躁动甚至昏迷的情况……轻声保证道:“王爷放心,孙黑今全程盯着试验,他们没有弄虚作假和偷奸耍滑的机会。”
“阿耶,我带你一起骑车!”晋阳公主已经睡醒,大眼睛在灯光下更加明亮水润,如同一只小鹿,看的人心都跟着柔软下来。
李世民摸了摸晋阳公主的额头,没有出太多的汗,也没有发热的状况,放下心来,温声笑道:“好啊,一会让春桃服侍你换身衣服,你带着阿耶四处转转。”
晋阳公主乖巧地点着小脑袋,取出袖子里的小怀表看了眼,萌萌地说道:“他们傍晚会去山上捉熊罴,我们正好可以在桥头接他们,也许会有意外收获呢。上次巴九捉到了两只小猴子,金色的毛发敲可爱,不过阿叔让他们送回山林了,说它们不适合当宠物。”
李世民勾起嘴角,看向脸色明显红润许多虞世南和欧阳询,轻声笑道:“你们两个气色不错,看来岚皋的水土很养人。”
在长安时,两人都一副随时准备离开的风烛残年般状态,成天上辞表,想要回家养老。如今看来,就算不能骑马打仗,再为大唐奋斗十年八年,没有任何问题。
“陛下,见到如此壮观的桥和神奇的路,比任何名贵草药都有用,我们还想再多看看大唐。”虞世南叉手一礼,温声说道。“我们希望有生之年也能去渝州转转,去看看嘉陵之水春复秋,壮观千里下渝州的景象。若是能再看看薰风十里陌堤上,打伴明当还益州,此生无憾矣!”
“虞傅,你忘了我们还要去松州看黑色的大牛呢!”晋阳公主忙挥着小胖手补充道。
袁公说那种大黑牛比黄牛还壮硕,毛特别长,腿却很短,跑起来的速度比黄牛还快。
“公主,我们要一步步来,先去渝州,再去益州。松州之行却半点急不得,需要玄路先通过去,否则,某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颠簸。”虞世南叉手一礼,温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