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弘璋在长公主府小憩了几个时辰。
天微微亮,进宫上朝的沈迢安便来将人接走了。
……
鹿鸣院。
温知虞一宿没睡好。
在又碎又乱的梦里,她不知身在何处。
起初,她站在护城河的画舫里,亲眼见着一抹褐色人影将燕止危推进水里。
接着,落水的人却变成了她。
冰凉的水,恍若长了铁手一般,拼命地拉扯着她向下沉。
她挣扎着,却只能看着头顶的光越来越稀薄,水面离她越来越远,最后被迫陷入淤泥……
淤泥犹如漩涡,凝成聚春堂的高墙。
她光着脚,站在墙边的红梅树下。
一抹小小的粉色人影哭着朝她跑过来:“母亲,您这阵子都去哪里了?我到处都找不到您……”
接着,一抹松柏般的清隽人影带着风雪而来:“夫人。”
夫人?
温知虞猛地反应过来,她回了丞相府,回了聚春堂。
粉衣小人儿,是她与沈迢安的幼女,沈怀珠。
唤她作夫人的,是沈迢安。
沈迢安……
温知虞拼命想逃,却根本动不了,眼看着两人离她越来越近。
权倾朝野的沈丞相,人到中年却半点都不显老,眉眼冷清地瞧着她:“夫人,逃什么?
夫人生来便是要予我做妻,与我生儿育女的。”
不是的!
她生来,是为了做她自己的!
温知虞拼命摇头。
可,她半点都动弹不得。
她急得泪如雨下。
突然,手腕被人用力抓住。
入眼处,是一抹火红。
那人抓着她,一字一句地对沈迢安道:“你说错了,她是温知虞,不是谁的妻,也不是谁的母亲。
她生来,是为了她自己而活的!”
温知虞抬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燕止危……”
少年单薄且不算宽大的手掌,拽着她远离沈迢安,远离聚春堂的高墙,从深陷的泥泞里,把她带出水面。
水面上,游鸭嬉戏,杨柳依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