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大火蔓延下的某棵古树。
蝼靠在树身上,“难得你会点化人类,为什么?”
高处传来声音,李熄安就坐在树干上,单手撑着下巴。他的手腕遍布细密的赤色鳞片,一直延伸,直到隐没在宽大袖袍之中,指尖处都是锋利的利爪。看上去与他的这张脸极不相称。
“一个故人的后代。”他回答。
“故人?你在这里还有故人?”蝼一愣,“先不提这里是星海里那个犄角旮旯,连灵气都没有,你虽然是头蛟龙没错,但你也才两百多岁,在这里哪来的故人?”
“我可不仅仅是赤蛟,还是昆仑长生者。”李熄安另一条手臂的指节轻轻敲击着树干。
他在计时。
“长生者。”听到这句话,蝼反而没有再说话了。
过了一段时间。
“我借助宇法企图离开九州,踏入星海。在这个过程中我一直在想,拥有宙法,且能观望过去的你是怎样。这个地方,你似乎对它有种熟悉感,并不陌生,我想你应该来过。至于是以什么样的形式来过,我不知道,也不感兴趣,毕竟这个世界怎样与我们无关。”蝼一顿。
“你既然熟悉这个世界,那么你在彻底磨灭秽物,让‘门’归于虚无这种行为就不是脑袋一热拍板出来的,你有办法让我们回去。我说的对么?”
说完,蝼的头顶响起笑声。
“我还以为你蜕变后变成个二愣子,只会说些不那么好笑的笑话了。”
“我认为来自冰原的笑话永不过时,没法欣赏一定是你的审美出现了问题。”蝼一本正经地反驳。
“那些人,你打算怎么办?”他问。
“不急,先让他耍耍。”李熄安的指尖敲下最后一个音节。
烈焰,呼啸的风,烧焦的树林,还有跪拜的人们。
这里唯一能抬起头观察四周的人竟然来自笼子里,而他的视线竟然是从木笼的缝隙之中发散出去。
“消……消失了。”李成器不断地向周围寻觅,想要找到山中那头庞大的,充斥着诡异的龙。
他心底有个声音不停地在告诉他。
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他将抱悔终生,那本源自久远岁月之前,被称作是老祖宗留下的书与那头龙绝对有关系!李成器能肯定,古树封皮上的眼睛,就是那头龙的眼睛!修行,修行……他的脑海深处正掀起一场风暴,生活在太爷爷家中的孩童时光在如碎片般一片一片地拼接,就像一块块拼图,此时他过去不曾注意到细节都浮现上来,拼成一副完整的画面,
“咱们家的祖宗可是分阔的,你瞅瞅,沿着这座山绵延千万里都是咱们老祖宗的地盘!”坐在太师椅上的太爷爷抹着胡子对自己吹嘘,李成器当时虽然还小,但已经大致对这世界有了认知,当即反驳——
“太爷!您醒醒!这可是交界山,我经过那城里的时候可没少听人讲过,有人试图跨越这山脉,却发现既无法跨过,也无法走完,传说中有人沿着这山一直走,您猜怎么着,他又回到了!咱们祖宗有钱确实有钱,哪有能力包揽这山啊?”
“诶幼幼……成器出息了,知道的比我这太爷还多了。”老爷子也没生气,就坐那笑。
“修行,修行……”木笼里,李成器嘴里喃喃。
他是与大部分人不同,他知道修行者的存在,也知道修行者无非是强大些的人,不是那所谓天神。他是怎么知道的?这就像某种常识,一种对世界的认知伴随他的成长,就如米饭用来吃,井水用来喝一样。大概是后来接触了不同的人,见过了许多荒唐事,才明白他眼中的常识在世人眼中显得无比神秘。
这个知识究竟来自哪里?
他不断向自己提问。
直到……眼前浮现出了那本书中的一页纸张。
“天地有道,万物有灵……”
“顺天则昌,逆天则亡……”
“缥缈山河间,如扁舟,如落叶,时而踏歌痛饮,自得其乐,时而回首往昔,早无旁人。”
一串串文字在他心底被念诵,可他成天翻过书页,他根本不记得有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