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青,有些话可能比较冒昧,但我作为公社干部,既然看到了总不能置之不理。你既然打着要回城的心思,就不该胡乱把感情倾注在女同志身上。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哪天政策下来,你可以回去了,但她却依然要留在这里。到了那个时候,你叫她怎么办呢?”
谢景川沉默了片刻,忽然轻笑起来:“姜干事,你这些话我表哥也说过。”
“哦?那说明他是个有分寸的同志,你应该听他的话。”
谢景川却严肃起来,明亮的眼睛望着她,认真道:“我从来不觉得婚姻大事可以这样玩笑,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在这里找到想要共度余生的人,那一辈子留在这片土地上又有何不可呢?”
姜晓穗着实大吃了一惊,她下意识觉得这小子在说甜言蜜语。可他的表情那么认真,语气那么严肃,好像冒昧质疑会无端污蔑了他的人品。
顿了顿,姜晓穗终究没忍住,嘲讽道:“你怕是不知道乡下生活有多苦,这几天老庄家和老瞿家的人去挖水渠了,人人脱下一层皮来,你想试试吗?”
她以为这话足以吓住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却没想到他哈哈大笑起来,无比笃定地说:“你不会叫我去的。”
姜晓穗:“……”
你还真他娘的有自信啊!
可他要真成了自己的堂妹夫,自己倒也确实不会叫他去干那个活,说不定还得想办法拉他一把,否则苦的还是姜丹草。
难不成,我那瘦瘦巴巴的小堂妹真把这中央空调给迷住了?
姜晓穗不是爱打哑谜的人,直接问他:“所以,你对丹草是认真的?”
谢景川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惊恐地叫道:“关丹草什么事?”
姜晓穗大怒:“说了半天,你嘴里那个人根本不是丹草,那你跟我扯犊子呢?我告诉你,谢景川,没事离我堂妹远点,她年纪小没见识,你要敢欺她单纯好骗,我让你春夏秋冬都扎在地里直不起腰!”
谢景川:“……”
他苦啊。
“姜干事,你误会了,我对姜丹草同志没有任何其他心思。我心仪的,另有他人。”
“那就好,我不管你心仪谁,总之下决定之前把结果想明白了,别到头来害人害己。”姜晓穗说完,把手一背,冲院里努了努嘴,“农业合作社的事我跟他们说了,有不明白的自己问。”
说完,她老大不爽地回了家。
整个下午,姜晓穗都在屋里画图——关于竹编工艺品的各种图纸。所幸她上辈子做外贸时常常要和工厂对接,绘制一些外国人喜欢的图案并没什么难度。
第二天一早,为了迎接周瑞华的到来,姜家人从上到下地忙碌起来。
二爷爷一家子早早过来帮忙,女人们帮着洗菜择菜,男人们趁着时间还早先去地里干活。
姜晓穗看着小鸟一般欢快的姜丹花和乖巧内敛的姜丹草犹豫了很久,始终没想好要不要找她谈谈。
早恋这种事最怕家长干预,再文静的小姑娘,在这个问题上恐怕都会生出最叛逆最尖锐的刺。
姜晓穗最终还是没敢戳破这层窗户纸,但她十八岁的少女心已经深深感受到为人母的不易。
崽子太难带了啊。
都怪谢景川不好,没事笑那么灿烂干什么,这不是乱给无知少女希望吗?
他最好别从她家门前过,否则见一次瞪一次。
姜晓穗不高兴地想着,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紧接着一群人从门外涌进来。
打头的正是风雅冷峻的周瑞华,而他身边站着的高个子,竟然是她暗暗唾骂的谢景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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