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西部,昆仑山。
楼秋远看着离家出走几个月的儿子完好无缺地回来,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他面上仍是严肃地道:“知道回来了?”
楼青川站在他面前,把头扭向一边,没吭声。
楼秋远见他这副模样就来气,忍不住提高了嗓门道:“我跟你说话呢,你这是什么态度?擅自下山还有理了吗?!”
楼青川把头扭回来,也冲他喊:“你不是也没什么好脸色?我为什么下山不都是因为你吗?!”
“你!”楼秋远火气蹭蹭地升起,骂道,“我如何了?我是你爹管教你不对吗?你也不看自己几斤几两,就想独自下山闯一闯了?”
楼青川蓦地红了眼:“是!你是我爹!世人皆知你昆仑山楼秋远名震天下,却有个不成器的儿子!”
他说到最后有些哽咽:“怎么?嫌我给你丢脸了?那你当初何必要我这个儿子呢?!”
“啪!”楼秋远脑子一热,抬手给了楼青川一个巴掌。
一旁的顾寒默默扭开了脸。
楼青川半边脸上都是红印,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眼泪不可抑制地滚落下来。
楼秋远的手也有些颤抖,他还要再开口,就见楼青川一把将“不惑”刀扔到了他面前,而后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楼秋远的心上像被人泼了盆凉水,他看着楼青川跑远的身影,半晌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顾寒走过来安慰道:“师兄,青川刚回来,你不是也挺高兴的,何必与他置气呢?”
楼秋远没吭声,默默地捡起了地上的刀。
顾寒继续道:“此次青川下山,也成长了不少,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人骂一顿,这谁受得了啊?”
楼秋远缓缓开口道:“师弟,我方才…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您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顾寒无语,就听楼秋远接着道:“青川这孩子小的时候就没了娘,脾气又倔,跟块石头似的,我与他总是相处不好…”
那是因为您也是个倔脾气,顾寒在心里回道,不愧是一家人。
楼秋远沉默片刻,又叹气道:“我不是个好父亲。”
“怎么这样说,”顾寒道,“这么多年师兄你一人将青川拉扯大,我们都知道你不容易。”
楼秋远自嘲地笑了笑。
顾寒转移了话题:“对了,这次我回来,怎么觉得山中门人少了许多,发生甚么事了?”
楼秋远闻言,神色间带了些沉重:“此事仍在调查,近日山中总是有人无故失踪,你看紧些青川,别让他乱跑了。”
顾寒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到头来他这是给自己找事。
楼秋远看着门外,喃喃道:“九州要变天了…”
昆仑山以南,有山名无量,山中宝刹林立,梵音不绝,乃是当今九州之上最大的佛修门派。
无量山向来隐居世外,静心修行,不过今日,山中却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一辆马车停在山门前,一人身着黑衣头戴斗笠,叼着根草坐在马车前。
守山僧人上前冲那人行了个佛礼,问道:“不知阁下来山中有何贵干?”
那人闻言下了车,吐掉嘴里的草根回道:“这位大师,我找你们无量山的念慈秃…方丈,请他为我救一个人。”
声音是个干脆利落的女声。
僧人请她稍等,转身回了山中。
不一会儿,就见先前的僧人跟着一个蓄着白胡子,身穿袈裟的老和尚出来了。
念慈冲着那黑衣女子行了一礼道:“幽都山右护法来无量山,恕老衲未及远迎。”
那人抬高了斗笠,正露出一张英气的脸,乐正岚笑道:“方丈不必如此客气,我这次来是有求于方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