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婆婆握着她的手,又松开来。
“我听勇子说,姑娘是在诚王爷身边儿伺候的?”
“嗯,我在书房当差。”
许婆婆下面的话有点儿不大好问。
以她的眼光,当然能看得出来潮生眉锁腰直,显然是守身知礼,和那位据说年轻俊雅的诚王爷并无什么暧昧情私。
“王爷那人怎样?”
潮生想了想:“王爷待人很宽厚。我伺候了他这么几年,也没挨过重话、更没打骂。这次我出来,叔叔说是要赎人,王爷放我出来,也没要什么身价。”
许婆婆听潮生话说得泛泛,细看她的神情,潮生也没有什么扭捏羞涩。
许婆婆心放下一大半儿。
虽然姑娘和那王爷曾经朝夕相处,可是看来是真没有什么。
“对了,其实我在王府时,曾经见过哥哥一面。”
“咦?”许婆婆的注意力顿时都被这话吸引了过去:“韬哥儿去过王府?”
“嗯。那会儿我不可知道他是我哥哥啊。”潮生笑着说:“还是过年那会儿,王爷王妃请人赏梅花,哥哥也在宾客之中。他在府里迷了方向,正好遇着我,我给他指了道儿——人生还真是奇妙,谁知道当时擦肩而过的人,就是自己的亲人呢。”
许婆婆也念了声佛:“这是老天保佑,让哥儿和姑娘又碰上面了。咦,那晚上没听你们说起。”
“没顾得上。”潮生小声说:“哥哥那天好象还是王妃邀去的。”
许婆婆皱起眉头:“真的?”
“嗯,我听王府的人说,是王妃的亲戚。”
总算温氏现在是王妃,许婆婆对她倒不好明指。但是脸色仍然不好看:“现在念着是亲戚,当年干什么去了?就算救不得人,哥儿要流放的时候,给件厚衣裳,给几两银子打发那押送的人,也给不了么?一家子全缩着头,没一个吱声的。现在看哥儿有前程了,又腆着脸出来认亲戚。”
“婆婆也别太较真了。哥哥现在虽然看着有前程,但是温家势大,哥哥多少总得应酬来往。”
“道理我明白。”
红豆去得挺快,已经把豆腐买回来了,进来问是拌了吃还是煎了吃。还顺口说起:“对了,西面那个杂货铺子给封啦,人好象也给官差抓去了,那里围了一圈儿看热闹,把路都堵了。”
潮生咬断线头,抬起头来问:“哪一家?”
红豆说:“巷子口往西第二家。”
哎?潮生恍惚记得,那是钱婶儿家的铺子。钱家这个铺子开了几十年了,附近的人买个酱醋油盐儿的都去那儿。
“听说是什么事儿了吗。”
“听说了一句,好象是他们卖的盐来路不正。”
许婆婆把手里的竹筐一放,笑着说:“该,这叫恶有恶报。”
潮生低下头去又缝了几针。
——这时候盐可不象现代的,到处都有得卖,还特别便宜。咸是百味之首,人是离不了盐的。这时代盐与铁都是官府把持的,当然,私盐是屡禁不绝的。哪个铺子里没点儿私货呢?只进官盐,一来少,二来贵,一般人吃不起啊。
但是这种事,几乎是人人心知肚明的。民不告,官不纠。
可怎么钱家就出了事儿呢?
有人和钱家过不去?
潮生看了许婆婆一眼,许婆婆知道她在想什么,摇头说:“不是我,我还没腾出手儿去呢。不过他们家这么一闹,肯定伤筋动骨的,倒省了我一把力气了。”
许婆婆当然不会在这事儿上骗她。
那就是钱家得罪了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