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家的时候,她是风风光光的表小姐,还能时常出入京城名媛的上流交际圈。到了何家之后,处处有潮生这个正牌的何家姑娘压她一头,还有大公主这么一个厉害的,滴水不漏的嫂子,更不要说,何云起对她从来不假辞色。除了写字、学规矩,娱乐是一概没有,从那次书房的事情之后,连院门都出不了。
她想摆脱这一切,不是不能理解。
她走时还去和大公主告了别,大公主让赵婆婆送她出门儿上的车。许婆婆也去瞧了,回来和潮生说:“车子吃重,车辙印儿可深了。八成她是把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了。”
“嫂子为什么让她去呢?”
许婆婆经的事多,微微沉吟,低声说:“她打着要祭祖尽孝的幌子,其实,必定是温家撺掇的。温家人无利不起早,可是能从她身上敲着什么好处呢?”
这个潮生也想不出来。
就算把何月娥拐了去卖,能卖出多少钱来?
何月娥虽然姓何,还曾经顶着她的名字风光过一段时日,可是正儿巴经来往的人家,全都知道她并无根底,除了一个靠不住的温家,何家这边她也借不上力。
温家还能在她身上谋什么呢?费心的把她拐出去,总不会图她孤女的一点薄产,这可说不通。
“姑娘别琢磨了,反正有韬哥儿和公主在,温家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潮生点了下头。
既然大公主肯放何月娥去,那肯定有把握,她不会翻出自己掌心。
“汤好了,姑娘快喝吧。”
潮生现在一天三顿的调养,是太医开的方子,调理补养身子的。至于功用么……
咳,总之,好处是有的。
药汤也不难喝,里面混了冰糖,酸中带甘,回味是甜丝丝的。热热的喝下去,鼻尖上微微沁汗。
许婆婆把药碗收走,潮生漱了口,又擦了一把脸。
镜子里映出来一张粉扑扑的脸,眼睛水汪汪的,嘴唇红嫣嫣的。
现在不用象以前一样起早贪黑,当差执役,身体倒真是调养好了不少。看着面庞比前丰润了些,身子……也渐渐长开了。
可是,她还没到十八哪,这就要嫁人了?
而且,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孩子?
也许很快就……
她的手下意识的按在小腹。
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象大公主那么顺顺当当的怀孕生子的人是有,但是更多的女人,生产都很艰难。
更不要说,大公主是什么年纪,潮生是什么年纪了。
科学的观点认为最好的生育年纪是二十岁以后。
唉……
她捧着脸呆呆的出了一会儿神,镜子里的那个她也在出神。
潮生伸手戳了一下镜子里自己的脸。
心里还是忍不住,隐约的惶恐不安。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婚期一天天临近,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
王府她并不陌生,有四皇子,小顺小肃,有李姑姑,齐管事……这些人都是她相熟的,都是善意而亲近的。王府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她都清楚,哪一处的活计难做,哪一处有油水,哪一处的人最磨牙难缠,采买上的人会做什么手脚——她全知道。
这是她的优势。
比起那种两眼一抹黑的新娘子来说,她已经很幸福了。不会两眼一抹黑,从头开始了解、适应。她可以迅速省掉磨合的时间,直接进入状态。那些事,那些人她都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