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鸾执帅旗领步兵营随后推进,抵住冲击,伺机侵入。”
斫锋闻言立刻领命离开,楚鸾却握着长戟愣了愣,直言问道:“帅旗?帅旗不应紧随陛下身侧吗?”
“朕领轻骑游军,不在此处,朕给你这六万人,一定要将此处堵死,不得有失。”
“是!臣必以命相搏。”
鼓角声起,铁铸铜镶的战车上斫锋握紧重剑哑声嘶吼预备冲锋:“陛下有令,破阵者赏金千两,官升三级,都给我把命拼上去,杀!”
“杀!”
三千战车齐发,霎时雷车动地。
借着战车震动,陆景渊也带着一队千人的轻骑悄然从堡垒后方离开,迅速去往了弘化最西侧的最后一座关堡大营。
这片鄂尔多斯的高地草原虽然地形平坦,却依然有众多沟谷纵横,乌兰图雅想要将她的二十万大军塞入正面那片平地碾压防线,需要通过几条并不宽敞的谷地进军方能成行,而谷地间有诸多小道穿插,是个从后方或是侧翼入阵的绝对捷径。
陆景渊在关堡大营举旗,将在此待命的骑兵尽数调离,带着一万人沿着山坡间隐蔽的河谷北去。当陆景渊在高处静侯,看见前线战车损耗过半才终于将北境打头阵的铁浮图撞击出一个缺口时,终于在山头吹响号角,挥舞战旗。
众多披甲的轻骑划分为三骑或是五骑一列,从小道沟谷间杀出,直直冲入北境的步兵阵列,迅速将他们的战阵撕裂成一块一块,随后逐渐汇聚,在敌阵中纵横不断,
陆景渊毫不畏战,背负双刀单手持槊,作为前锋冲杀战阵,一面赤红的大旗四处征战,在披雪的草原上分外显眼。
而在另一处高地的瞭望塔上,被拘在乌兰图雅身边快要长毛的仆散元殊指着阵中那面红旗,目露渴望,急急道:“陛下!阵中来报,那陆景渊居然入阵了!就在那边,西线那面红旗!”
“朕长了眼睛也有耳朵。”乌兰图雅被他吵得脑仁疼,觉得自己不让完颜昼把这人带走简直是莫大的失误,“帝王入阵确实振奋人心。”
“就让我去吧!虽然我的双锤不及兄长,但杀一个没上过战场的文弱皇帝却绝对没有问题!只要一个……不,半个时辰,定将他的脑袋锤碎了带回来!”
“不必。”乌兰图雅神色镇静,目光中没有丝毫波动,“利在势局,不在力耕,他就算能将阵线凿穿又如何。”
“不过是几万步兵罢了,他爱杀就杀去吧,不必围杀更不必去追,损耗到了时候他自然会走,若是此时变阵追逐必定会让前线崩溃,给他们可乘之机。”
“陛下!就算再如何不值钱,那也是我北境的军队啊!”仆散元殊瞪大了眼睛,觉得乌兰图雅此举与缩头乌龟无异,见乌兰图雅始终不为所动,他气得跺脚,转身就跑了。
仆散元殊离开不过片刻,下面就有人来报,这少年带着几十个亲信自行入阵,冲着陆景渊去了。
“完颜昼养出的好东西。”乌兰图雅冷笑一声,挥手让人下去了,“由他去,自作主张目无纲纪,要是死在战场上,完颜昼也怪不到朕头上。”
乌兰图雅说着站起身凭栏而望,俯瞰着整个战局,在她的目光触及陆景渊所在之处时,目光蓦地变得阴沉冰冷。
自她与完颜昼共治之后,军中隐隐涌动的流言瞬间消失不见,那些个贵族也始终没有半点动静,全然没有要揭穿她这个假神女的征兆。也就是说……陆景渊根本没打算利用他们的身世掀起波澜,只是诈她一诈罢了,是她乱了分寸又中一计。
她被陆景渊彻底摆了一道,平白与人分权,身边也凭空生了不少事端,当真是好样的。
罢了,木已成舟,也不算全无用处,完颜昼此时应当已经离得极近了……希望一切不要让她失望。
第177章
高坡之上鲜血如流,北境右翼的军队被冲刷得七零八落却依旧战斗力惊人,虞朝的军队每动一步都分外艰难。陆景渊手持马槊,从对方肩甲下的空隙重重贯入后又一转一挑,不过瞬间便将对方手臂斩落,霎时鲜血喷溅,但战场上最不值钱的就是血肉。他没有看跪地哀嚎的敌人一眼,横槊一砸又将一人拍飞出去。
“陛下,那边来人了!好像是仆散家的!”薛寒浑身浴血,指向远处迅速逼近的队伍大声喊道。
陆景渊闻言转头看去,只见广阔的原野之上有一队骑兵排开密集的人流,自山坡上俯冲而下,手中的白银鹿旗猎猎,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吸引了战场上不知多少目光。
仆散元贞此时远在潼关,绝不可能出现在这儿,那来的又会是谁?仆散家发源自十六部最北端的呼伦贝尔,如今声名初显,能得知的信息实在寥寥无几。
“变阵,护旗,告诉斫锋和楚鸾趁这个机会进攻,再预备收兵。”陆景渊拉着缰绳后退,皱着眉头道,“抓活的。”
随着陆景渊的命令,号角声瞬间响彻原野,由乾坤二部与诸多精锐组成的护旗营立刻聚集起来将陆景渊护在中央,只这进攻停顿的片刻,他们便被涌来的敌军迅速包围,没留下一丝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