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溪有些怯懦地问表姨:“表姨,警官会不会看到我怀孕就……”
梅溪的表姨看着梅溪的大肚子,“梅溪啊,你太糊涂了,根本就不该要这个孩子。不过,孩子已经这么大了,你安心在表姨这里养胎,等孩子出生了,表姨就联系人把孩子送走。”
眼泪在梅溪的眼底涌出,她摇头,“表姨,我想自己养大宝宝。”
表姨冷笑,“你靠什么来养大他?你忘记这个孩子,继续读书,将来才能过上好日子。”一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女孩子,连养活自己都难,更不要说带着一个婴儿。梅溪躲在她这里来生孩子,想来孩子的父亲一定是不愿意负责。
梅溪突然笑了,“表姨,孩子的父亲很有钱,他会付我赡养费。只要这个孩子生出来……”
表姨的神态柔和了许多,“原来你早有打算。”
梅溪的微笑冰冷,“最开始我留着孩子是因为我爱那个男人,但他一直逼我打掉宝宝。我……不甘心。”
敲门声响起。表姨去客厅开门,和同事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关上门。
她回到卧室,对梅溪说:“警官要见这个山庄里所有的人。你也要去。”
梅溪有些紧张地盯着表姨,“我怎么可能杀人?”心底有邪恶甜美的余烬在燃烧,她有些不确定。
山庄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人,旁边的经理室成为了临时的询问室。山庄的几十个工作人员惶惶不安地排队接受询问。他们在心底猜测着谁是那个可怕的凶手。
做完笔录的宿雾缩在角落里,喝着热气腾腾的咖啡,看着空无一物的墙壁,吴琳的幻影正站在那里。宿雾觉得冷,像是冰雪的种子正在灵魂深处绽放,将灵魂一寸一寸冻结。她看着吴琳,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恶意。在痛苦与绝望里死去的人,是否都这样充满怨恨?又或者是自己疯了,产生古怪的幻觉。
一道身影走到了宿雾的面前,他拿走了宿雾握着的杯子,声音清澈而温暖,“少喝点儿咖啡。”
宿雾缓缓望向站在自己身前的男生,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看到的是死去的雅原。不,不是雅原。是谢长卿。他是一个没有阴暗面的人。
谢长卿递给宿雾一杯热茶,蒸腾的热气带来一丝虚幻的温暖。
宿雾握着茶杯,指尖冰冷,“谢长卿,我刚才在想,吴琳就死在我的隔壁。其实从概率上讲,我和她都有可能成为被杀死的人。”
谢长卿在宿雾的身边坐下,“我从小就跟在我爷爷身边,看着他治病救人。有时候,人力胜不过命运,我也看到过许多人死去。”所以,他告诉自己要珍惜现在的一切。他在附近的村子里义诊,听说山庄里出了凶杀案,死了一个大学女生。谢长卿知道宿雾他们班同学今天来静美温泉山庄泡温泉。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担心宿雾。
暮色里,他一个人骑着摩托车赶往静美温泉山庄。树影摇曳,令原本平常的公路多了鬼魅的感觉。抵达山庄后,他从同学的口中得知,死的人是一个叫吴琳的女孩子,但宿雾是目击者之一。
宿雾发现吴琳的幻影消失了。她眨了眨眼,侧过头望向谢长卿,“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长卿淡淡一笑,“秘密。”
宿雾并没有过多的好奇心,她喝下热茶,喉咙里却仿佛堵着什么,无法咽下茶水。她恹恹地放下茶杯。头痛的开关似乎被开启,她蜷缩着,手指尖刺入了掌心。
谢长卿握住了宿雾的手腕,“你怎么了?”
宿雾苦笑,“我没事。”剧烈的头疼再度袭来,这是车祸的后遗症。
谢长卿为宿雾把脉,他凝视着脸色苍白的宿雾,薛雅原的去世给了她巨大的打击,她一定很爱他。只是宿雾的脉象有些古怪,有中毒的迹象。
他细细查看,然后对宿雾低语:“宿雾,你最近是不是在吃药?我想检查一下你吃的药物。”
宿雾怔了怔,明白了谢长卿话里的意思。她想起了自己在更衣室柜子里拿出的那瓶止痛药。
谢长卿带着宿雾离开了会议室。杜若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幕看在眼底。雅原死了没多久,宿雾就勾搭上了临床医学系的学长谢长卿。
宿雾站在暮色里的花园中,风吹得她的头发飞舞。路灯亮了,将晦暗的山庄照亮。山间的浓绿在暮色里变得阴沉,灯光却不能温暖人心。
谢长卿接过宿雾递给他的药瓶,拆开一枚胶囊闻了闻,尝了尝。他问了宿雾吃药的时间,然后从包里拿出了小小的瓷瓶,抖出了散发着涩味的药丸,放在宿雾的手心,“我爷爷做的解毒药丸,你先吃。等回城我们再去医院做血液分析。”
宿雾眯着眼看着手心里滚动的药丸,她问:“如果不解毒,我是不是会死?”
谢长卿的眼色沉了沉,“你想死?”
宿雾抬起头来,语气平淡,深黑的双眼在阴影里看不出情绪,“今天是雅原的头七。你说,如果我不吃下你的药丸,我会不会在幻觉里看到他?”
谢长卿哑然,他心中有隐约的愤怒,“原来你一直都想死。给你下毒的人大概也很乐意看到你就这么死掉。”对宿雾下毒的是不是上次在图书馆里推倒书架的那个神秘女生?
宿雾看着谢长卿,她想起了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想起了雅原临死前温柔说话的样子。雅原会希望她好好地活着,希望她早点儿忘记他。他就是那么温柔的人。
宿雾将解毒药丸塞进嘴里胡乱吞下,奇异的热流在肺腑间灼烧。冰冷的灵魂似乎得到了一点温暖。
谢长卿眼中有着深藏的迷惑,“和我说说你中毒后的症状。”
宿雾黑幽的双眼凝望着谢长卿,“头疼,冒冷汗,以及……看到鬼魂。”
周围的光线似乎在一瞬间黯淡了许多,谢长卿神色平静,“幻觉?看来你可能中的是神经幻觉类毒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