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衬衫立即碎裂开一道,染上猩红。
靳承寒依旧是眉头也没皱一下,任由背后皮开肉绽,他仍是背影笔直地跪着,只要眼眸微抬,入目就是大片大片正如火如荼开着的桔梗花。
白色的,紫色的,红色的。
热烈又纯粹。
啪——
又是一鞭自高空落下,那鞭子宛如利刃一般从他肩膀一直蔓延到后背,迅速拖出另一路血迹。
触目又惊心。
靳承寒紧紧将拳头握在身侧,硬是咬紧牙关一声也不喊疼,还记得他第一次被请家法的时候,吴妈跟他讲说。
"少爷,您千万别跟靳老先生犯犟,只要喊个疼服个软,靳老先生一定会手下留情的,毕竟……"
吴妈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无非就是想说他毕竟是老头子唯一的亲生儿子。
不过他这个人大概就是蠢,十九岁没能学会的事情,二十七岁他依旧是不会!
不过,就算他喊疼又能怎么样呢?
本来就是一场无妄之灾。
所以还叫什么少爷,靳先生就刚刚好!
鞭子一下接一下毫不留情地落在他身上,额上的汗水一滴又一滴砸在地上,执刑的保镖从两个人到四个人。
衬衫布料跟着鞭子几乎被嵌进他的每一寸皮肉,饶是见过血腥无数的保镖也觉得无比心悸。
"住手!都住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管家突然一脸行色匆匆地跑了过来,他是跟了靳颐年大半辈子的心腹,从来都唯老头子的命是从。
这么多年了,靳承寒还是头一次听到他难得有些焦急的劝告,他苦苦劝诫说:"少爷,已经五十鞭了,再这么下去您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不过就是一门婚事而已,您又何必如此执着?!"
"是他让你来的吧?"
靳承寒完美无瑕的五官上此刻苍白一片,冷汗密布,他连眼睛也没有抬一下就只是冷冷地问道,原本低沉磁性的嗓音,此刻已经粗嘎难听到了极点。
一声他,所指是谁几乎不言而喻。
只不过。
方管家根本就不能理解他到底在坚持些什么,这么做根本就是在自讨苦吃,所以继续说:"少爷,老爷从来就没有让您抛妻弃子的想法,说到底,左右不过只是一个名分而已。"
至于他心里想这谁,念着谁,又有谁能管得了!
干什么给自己弄得这一身伤疤?!
"滚开,只剩五十鞭了,别来打扰我!"
靳承寒嗓子里早就血腥一片,他现在就是想吼也吼不出声音来,但那满心满眼的狠戾却依旧让人退避三分。
"少爷……"
"滚!"
靳承寒幽冷的眸子里看不出一丝温度,他看也懒得多看他一眼,沙哑着嗓子逼出声音:"你们一个个都死了,都给我打啊,还愣着做什么?!"
"……"
方管家无声地和一众保镖面面相觑之后,紧接着,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而楼上。
靳颐年倚着拐杖站在窗户前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这样的结果,那一张苍老的脸上没有半点讶异和错愕。
忽而,他涩然地笑了笑,自顾自地低喃说:"不愧是你生的好儿子,都一样,都是来跟我讨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