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刚过,谷雨未到,本是晴朗的天,突然一下就阴沉下来,眼看一场春雨就要来临。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声音。犁完田的农人急急忙忙的赶牛回家,牛蹄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哒哒”声,大人呼唤小孩声,小孩凌乱的奔跑声交织成一片。
就在月颜准备把刚洗的床单收到屋内时,听到有脚步声在院门口响起。
“月颜起来了吗?我是张婶!”话音刚落,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来。
张婶?有着原主记忆的月颜当然知道张婶是谁了,张婶家就住隔壁,是原主丈夫林浩的远房堂婶。林浩父亲和张婶的丈夫祥叔可是从穿开裆裤时就一起长大的儿时玩伴,哥俩好的比亲兄弟还亲。
“月颜,你头上的伤怎么样了?天还没亮浩哥儿就拍开我家的门,说你的头磕着了,让我过来看看你。刚煲好的鸡汤,快趁热喝!”张婶说着牵起月颜的走里屋把碗放到桌上,然后迅速的扫了下屋内的情况,看到屋内被收拾的整齐干净满意的笑了。
张氏这还是在林浩结婚后第一次进来,三个月前操办完林浩和月颜的婚事后,张氏就上大女儿家照顾因为上山砍柴而摔断腿的女儿去了,帮着女儿把花生豆子种完了,清明节祭祖是这个家族的大事,张氏这才回来。
“张婶,我吃过早饭了,鸡汤您还是端回去给小鸭吃吧,小孩子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看着装着只有十来粒花生米其它都是鸡肉的碗,月颜怎么好意思收。
七十年代没有饲料喂,只靠吃虫子和糠,一只鸡顶多长到两斤二,除去端给自己的张婶家估计剩下没几块肉了。而且张婶还把两个大鸡腿给端来了,张婶家可还有个六岁的孙女,自己怎么能吃小孩吃的鸡腿。现在大家家里都不富裕,有时过年都不一定舍得杀只鸡吃。
根据原主陈月颜的记忆(原主也叫月颜,只不过月颜姓‘月’名‘颜’)知道张婶家最近这一年过的也不太平,张婶的二儿媳可不是善茬,如果被她知道了张婶杀了只鸡给自己吃,还不知道怎么闹腾呢。
“吃过了?那就喝点汤,或者留着你就留着中午吃,小鸭人小吃小鸡腿。这些是给你吃的,和婶客气什么。既然你嫁给浩哥儿,也就是我的儿媳妇,母亲给自己的儿媳妇吃两个鸡腿谁还能说什么不成?”张婶可没月颜能么多的顾忌,对于张婶来说林浩和自己的亲儿子没什么差别,只差没十月怀胎而已。
当年林浩刚出生一天就没了亲母,靠张婶的奶水喂养,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这和亲生儿子有什么区别?如果不是林浩十八岁那年决定去当兵,估计娶妻之前还会一直住在张婶家。
林浩母亲李氏生林浩时大出血,孩子是生出来了,可是李氏却没挨过去。张婶的长女比林浩大三个月,看着这刚出生就没娘的孩子,小小的一团比刚出生的小猫大不了多少,张婶一腔的母爱瞬间点燃,二话不说的就把林浩抱回家喂养。
就这样林浩就在张婶家住了下来,幸亏张婶家境不错伙食好,奶水足够两个孩子吃的。林浩的父亲林革命虽然觉得很不好意思,可实在没办法。林革命是家中独子,妻子李氏连娘家都没,李氏三岁时父母被日本人杀害,没了父母的庇佑被叔叔婶婶卖给林革命家当童养媳。
林革命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寡母原氏身体一直不是很好,以防将来自己有个好歹自己的独子没人照顾,所以买来李氏当童养媳。
原氏还真有先见之明,林革命和李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在林革命十五岁那年原氏过世。原氏过世后,林革命就和李氏两人相依为命,三年后两人组成了小家庭。林革命是一个很勤奋的人,有一手不赖的木匠手艺,平时打打猎弄点荤菜吃,小两口日子过的还不错,也许老天爷看不过小夫妻过的太顺畅,就在家里添丁进口由夫妻两人过日子变成三口之家时,李氏却因为生孩子丢了命。
林革命一个男人在怎么细心周到也不会照顾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既然林祥和张氏夫妻有心,自己只能后颜接受了。
不仅张婶夫妻把林浩当做是自己的孩子,林浩何尝没拿张婶夫妻当父母?张婶夫妻把一个父母对孩子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亲生父母也不过如此了。
在林革命还在世时,林革命还拿点米面和猎物去张婶家给儿子当伙食费,可是在林浩八岁那林革命进山打猎却被黑瞎子抓伤,还没等到村医到来人就已经去了。林浩从小就长的高大,才八岁看起了就像十几岁的小子,熟话说的好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几年前,张婶家过的还真是有点紧巴巴的。
“张婶,这也太多了,我一个人哪里能吃的了那么多。家里那么多人你都端来给我,你们吃什么?”看着张婶你不吃就一副绝不妥协的样子,月颜真有点无奈。
“家里还有,这是昨天杀来祭祖扫墓用的大公鸡,因为昨天祭祖扫墓回来太晚了就没做着吃,今天早上用花生米煲的汤,整整一大锅呢。你不要怕老二家的说什么,她如果敢胡说八道婶来收拾她!”张婶以为月颜是怕自己的二儿媳妇说什么如此说到。
“不是的,我是真的吃不完……”
“中午吃不完那就晚上吃,你那么瘦可要多吃点,可别在推却了。别跟婶娘见外,浩哥儿可不会这样。”见月颜还在推却,张婶只好搬出林浩来。
“那就谢谢张婶了!”张婶都搬出林浩了,月颜也只好接受。
“这样才对嘛!”看月颜不在推辞,张婶满意的点头。
“月颜,你这额头是怎么回事?昨天吃晚饭还好好的,怎么过了一个晚上就磕着了?难道昨天浩哥儿喝醉酒后回来对你动手了?现在还疼吗?”看着月颜头上抱着的纱布张婶心疼的问道,虽然相信自己养大的孩子不是那种会对自个媳妇动手的男人,可还是有点担心。
村子里不是没有那种在清醒时是疼媳妇孩子的好男人,可是只要喝醉就像变了个人样,好似把媳妇和孩子当做不共戴天的仇人往死里打。张婶以前没见林浩喝醉过,不知道林浩喝醉后会不会动手打人,所以有此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