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50万还不够?那到底多少钱才够啊?”林珊窈睁大了眼睛,愁得漂亮的眉毛皱成了一团。
“医生说你妈妈的病是长期积累而成的,要完全恢复也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要长期住院,光用西药和手术还不能完全康复,还需要做化疗等,需要大量昂贵的中药辅助治疗,要完全康复、保证无后遗症无并发症的话,需要七年的时间,每年下来的医药费100万左右,七年下来要700万的样子,要我们做好心理准备。”父亲林祥丰沉重无比地说道。
“啥?七年时间?700万?这医院是不是太黑了一点啊?莫非这医院前世是吸血鬼变的?”林姗窈又震惊又气愤,声音不自觉地加大了分贝。
“姍窈,你胡说些什么呀?这是公立医院,怎么可能坑人?你妈妈得的病又不是小病,那么大的好像绝症般的病,你我心里不都早就有数了吗?”林祥丰说。
“就算医院要坑人要乱收费,我们也没办法啊,我们又不懂医,能怎么办?”林姗窈无奈地说,然后她又飞快地振作起来:
“没事没事,只要能真的完全治疗好我妈,多少钱我都会愿意出的!医院说七年时间能够治疗好,那是好消息啊,证明我妈有希望,我们应该高兴才对,不要愁眉苦脸的嘛。”
“唉,话是这么说,可是这么多的钱从哪里来呢?”林祥丰的脸愁云密布,走廊的灯光根本就照不亮他的脸。
“爸您别担心,我课外会努力打工赚钱的,一份工不够的话可以打两份工、三份工、四份工……”林姗窈努力露出坚强的笑,想让林祥丰乐观起来。
“你再怎么努力打工能赚多少钱啊?你这样年纪小、没文凭、没技术的。而且我不希望你课外打工,怕你影响学业。现在你的学业是最重要的,只有书读好了,以后才能出人头地挣大钱,光宗耀祖,我和你妈才能够感到欣慰。”林祥丰很严肃地对林姗窈说。
“可是妈妈的医药费该怎么办?光靠爸爸你那点工资肯定是不够的!”林姗窈着急地问。
“咦,眼下不是有个很好的办法吗?”林祥丰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一秒钟内便舒展眉头、露出了明朗的笑容。
“什么好办法?”林姗窈迫不及待地问。
“就是,找你表哥借钱啊。”林祥丰看着林姗窈说,“你那位白陌凌表哥那么有钱,而且很慷概大方,只要你开口,这点小忙他绝对会帮咱们的!”
林姗窈只觉得头顶响起了一个炸雷,“白陌凌”这个名字像一颗炸弹一样被引爆了,她呆了片刻,便激烈地反驳自己的父亲:
“不行!我不愿意去借!”
“为什么?他是你在外面认的表哥,看起来人也很不错的样子,很照顾你很关心你,也已经借了很多钱给我们了,你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去借的?”林祥丰追问。
“正是因为他已经借了很多钱给我们了,所以就不想去借!那一亿多元本来就已经很难还清了,如果还借的话,就更加还不清了!我们已经欠了他很多人情了,我不想再欠更多的了,这让我觉得压力很大,您知不知道?”林姗窈苦口婆心地对父亲说。
林祥丰却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意味深长地笑着回答道:
“你又不是白总,还不还得清又不是你说的算。说不定可以还清呢?我们虽然没有钱还债,但可以用别的方法抵债啊。”
“什么别的方法?”林姗窈预感到了不妙。脑子里唰地跳出那纸地下情人合约,那是白陌凌的所谓的别的抵债方法,难道父亲跟白陌凌想到一块去了吗?林姗窈浑身一寒,不敢相信,不敢再想下去。
而林祥丰接下来说的话是:
“姍窈,爸爸我看得出来,那个表哥很喜欢你,这个世界很现实,人都不会无缘无故去帮人的,都是建立在自己的利益基础上的,他肯定是想追求你才这么花大手笔地帮你的,虽然他比你大十岁,但还是很年轻很帅的,十岁是正匹配的年龄数字,现在最流行男人比女人大十岁的恋爱了,那么完美的男人去哪里找呢?你真的可以认真考虑考虑,跟他往恋爱的方向发展,两人顺利地谈恋爱、结婚,我们跟他成一家人后,那些钱不就顺理成章地不用还了吗?”
“爸,您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呀?怎么越说越离谱?”林姗窈的脸涨得通红,但那些红不是因为羞涩,而是因为气愤,因为难过,因为痛苦,因为心酸。
她很想脱口而出对父亲说:“白陌凌他根本就不是想跟我谈恋爱,他只是想让我做他的地下情人。您知道地下情人是什么概念吗?那是多么不堪的、不见天日的一个身份。”
但她忍住了,如同她闪烁在眼眶中的晶莹泪花,她把它们都打碎了、打压住,往肚里回吞。
胃里涌起一阵一阵的酸痛,无声的,压抑的,唱着只有林姗窈一个人能听到的漫长悲歌。
林祥丰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完全没觉察到林姗窈的异样:
“我怎么胡说了?我怎么离谱了?难道我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不比你看得更清楚?我自己生养的女儿,我很清楚自己的女儿有多漂亮、有多大的魅力。”
“爸您真错了,我还真没您想象得那么有魅力。白陌凌表哥还真没看上我!我是一个出身卑微的穷丫头,他是一个身在豪门世家的集团总裁,差距真是太大了,谁都能看出来我配不上他!”林姗窈笑道。
“你说的都是屁话,不算,我说的话才算。我说你配得上就配得上!乖女儿,你明天去找他借钱吧,借700万的医药费,他肯定会答应你的。”林祥丰信心满满地说。
“这个……我考虑一下吧。”林姗窈犹豫又为难地说。
“还考虑什么呀?难道你忍心看着你妈妈因为没有医药费,不能治疗,然后活活病死吗?”林祥丰大声说。
“当然不是!”林姗窈迅速否定,惊恐和悲伤齐齐充满她的眼眸,她不敢想象没有了母亲的世界该怎么活下去,母亲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不,她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你还在考虑什么?如果你不喜欢你表哥,你可以先哄着他,哄他帮我们家度过了难关再说啊。一个女孩子要懂得灵活变通,别死脑筋一根筋。”林祥丰说。
林姗窈低着头,没有吭声。
林祥丰不大有耐心了,他急促地说:
“别想了,你明天就去借钱。爸吩咐你的就是命令,不听就是不孝。就这么说定了,我去病房看你妈了。”然后他有点艰难地直起老腰,按着自己的腰,往林姗窈母亲的病房走去了。
林姗窈看着父亲苍老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影子又瘦又长又弯曲,她疲倦又难过地一屁股坐上靠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今天回来,她原本是想跟父亲商量白陌凌的那份地下情人合约的,她想问父亲该怎么办,想问父亲签还是不签,可是她到刚刚才发现,她根本就不能说,她不忍心给风雨飘摇的家再添任何麻烦了。
她很痛苦,觉得有千斤万斤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让她无法喘息,家里的状况如此困难,而白陌凌是父亲眼里唯一可以凭借的希望,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