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拂袖而去。
道人却也不恼,心中反而想着:这个倒是老实,不似前回那小贼,还从自己手里讹去一个“隐形”神通当饶头。
想到这里,他不禁微微一笑。
只是现在他的面部连一丝最细微表情都做不出来,因此这笑容显得尤其怪异。
他耳中聆听着来人远去的动静,从其步声中便已断定这人必去龙祠寻法,心头真是畅快已极,不由震动身旁点滴积蓄而来的稀薄法力,低低而笑,唱道:
“往年古怪少,今年古怪多;锅里长青草,石头爬上了坡。”
“东西路,南北走,顶头碰上人咬狗;拾起狗来砸砖头,又被砖头咬了手;老鼠叼着狸猫跑,口袋驮着驴子走”
“颠倒话,话颠倒,石榴树上结樱桃。蝇子踢死马,蚂蚁架大桥。
芽芽葫芦沉到底,千斤秤砣水上漂。我说这话你不信?老鼠衔个大狸猫!
哈哈哈”
“黄河中心割韭菜,龙门山上捉田螺;捉到田螺比缸大,抱了田螺看外婆;外婆床上哇哇哭,放下田螺哄外婆…”
……
……
这一边,真君一行的车驾带着满身的湿漉漉下滴的海水、形容略显几分狼狈地跨洋上了岸,来到西牛贺洲的地界。
也是他们运气不佳,此行在深洋处正好遇到了一场规模巨大的海上风暴,为赶路故只得强行斩风劈水、横渡而过。
然而天威浩瀚、胜在无穷无尽,人力却有时而尽,因此饶是一行中多有逞风弄水的好手,一路下来也难免有几分狼狈。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那边厢将将离了海上的风暴,这边厢甫一入界登陆,焦平便又感觉犹如一脚踏进了一处台风的边界般——
明里暗里、无数相互交织的密集窥探视线犹如狂风暴雨般扑面摔打而至,其势之骤之烈,几如置身一场风暴之中。
此地风雨之恶,犹甚海上!
只在瞬间,昏暗中便悄无声息的亮起两团幽幽的冷光,焦平四只重瞳里的黑色瞳孔缩成针状,黑紫色的舌头不自觉伸出舔过嘴角、又快速缩回,就像暴雨来临之前不断探出的不安蛇信。
——这一副于昏暗中骤然应激而作、完全自发露出的真实骇人模样,使得他看去简直就像一个食人的妖魔。
也或者…本来就是!?
一只温凉小手这时握上了一只更加冰冷但又湿滑的大手,黑暗中低低的蛇嘶声骤然停止,焦平蛇一样无骨般转动脖子,无声的悚然之中,四只蛇瞳注视猎物一般冰冷无情地注视着许飞琼,阴冷问道:
“你不怕我?”
一瞬间车厢内似寂静无声,又似有万千肉耳不闻的蛇嘶次声在狂暴躁鸣。
许飞琼努力镇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