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班长在热泪盈眶中痛骂道:“排长,真他麻见鬼了,这伙鬼子太邪门儿了,人数不多,装备却比咱们寻常碰见的小鬼子精良得多,一个个枪法吓人的很,手中用的全是自动火力,咱们战士一露头,一梭子弹扫过来就倒下去一片。”
“咱们是临时调防过来的,鬼子从后村断崖的方向摸上来,咱们谁也没想到。”
“战斗不到十分钟,咱们大半个营都打没了,排长,咱们团这次吃了大败仗了!”
高兵的脑海里,只有关于昨夜的一些零散记忆,那伙儿鬼子的战斗力的确令人心惊。
之后他被手雷炸晕过去,后面的情形就完全不知道了。
他胡乱地将眼眶的泪水抹去,问道:“我问你们,咱们营的具体伤亡情况怎么样?”
三班长回道:“当时战斗爆发,咱们一营最先赶过去,双方交锋只是一个照面,咱们营就伤亡了三十余人。”
“后来二营又赶到,那伙鬼子边打边撤,又从后村的断崖方向撤走!”
“咱们一路追过去,还踩到了鬼子撤走时布设的一些地雷,事后统计,伤亡整整两百人。”
八路军一个团也就千余人,一次偷袭伤亡两百人,大半个营的兵力都打没了,这的确是遭到了重创。
高兵又接着问道:“那小鬼子呢?鬼子死了多少人?”
“……鬼子一路撤走,我们连一具尸体都没有看到,就在沿途捡到一顶钢盔。”三班长一脸憋屈地说道。
高兵沉默了,照这个情况,这仗打得的确邪乎。
意思是一个鬼子没打死,反倒是阵亡了两百八路军战士。
这任谁听了都他娘的窝火。
屋子里的氛围一时有些低迷,这时,一位三十左右模样的干部,带着几位战士,忽然掀开帘子进了屋。
“营长!”
战士们连忙起身打了招呼。
这张脸在高兵的记忆力也非常熟悉,高兵连忙就要起床敬礼。
一营长却更快一步上前,将他按住,板着脸道:“臭小子,受伤了就好好休息?”
“营长,我们连长他……”高兵说着,鼻子忍不住一酸,再也说不下去了。
一营长叹了口气,拍了拍高兵的肩膀,宽慰道:“一排长,我知道你和一连长一向感情深厚,一连长牺牲了,我们哪个心里头都和刀割了似的。”
“他麻的,老子多好的连长呀!”
“……算了,不说了,打仗嘛,总避免不了牺牲。”
“咱们既然走上抗日这条路,随时都要做好牺牲的准备。今天是一连长,明天或许就是我和你,也没什么好悲痛的。”
像是在宽慰战士们,又像是在宽慰自己。
一营长最后话锋一转,说道:“一排长,一连长走了,这一连的担子总得有人挑起来。团部已经下达命令,由你接替一连连长一职。”
“啥?”
高兵愣住,“不是,营长,咱们副连长呢?”
“牺牲了。”一营长说道,话语强装着平静,昨夜的战斗之惨烈却是由此可见。
“昨晚的战斗,咱们一营的干部伤亡很大,一连长和副连长当场牺牲,三个排长就剩下你和二排长,班长们也牺牲不少。”
“眼下团里急缺军事干部,一排长,你可得扛起这份重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