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历代恩科,都有些哗众取宠的人,但是这威胁天子已经不仅仅是哗众取宠那么简单的。
那是在厕所里打灯笼。
“好了,朕都没有气成那样,众爱卿何至于此。”朱允熥也没想到礼部反应这么大。
礼部官员:这在陛下面前露脸的机会,岂可错过?露了个脸,下次出使说不定就叫上了我啊。
“陛下,常言道,君辱臣死!臣身为人臣,岂可见天子受辱?”新任礼部尚书义愤填膺的说道。
那学子冷笑一声,“你算什么人臣,依学生看来,你不过是谗愚之臣,趋炎附势之辈,攀龙附凤之徒!若满朝文武尽是你这般庸臣,大明亡国不远矣。”
朱允熥都惊了,这特么还是个喷子啊。
难怪敢写这种文章。
“你……你……”礼部尚书没想到这个连官职都没有的家伙竟然敢怼自己这个礼部尚书!
若不是参加殿试,你他妈连见到我的资格都没有,你是怎么敢怼我的啊!
朱允熥把答卷递给了郝有钱,“行了,都别吵了,朕让你们以百姓为题写一篇论文,大伴,你给大家念一念这位学子的答案吧。”
“遵旨。”郝有钱接过。
“哼。”礼部尚书一甩衣袖,若不是天子发话了,老子非跟你刚到底不可。
郝有钱看到这卷子上的答案,眼睛也是瞪得大大的。
陛下啊,我要是念了,你杀他不会株连到我吧?
“咳咳,纵观历史长河,帝王多骄横,权力犹如烈火,烧尽天下民生,若问天下苍生,何曾享受安宁?
只因帝王贪婪,不顾百姓疾苦,风云变幻莫测,帝王恍如梦幻,一夜间功名尽丧,留下空荡的王宫。
帝王何足道哉,纸糊的荣华富贵,何以能铸不朽?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竹帛烟销帝业虚,关河空锁祖龙居,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郝有钱洋洋洒洒念完了这一题的答案。
王纯卅吓得赶紧跪下,礼部众官员齐刷刷跪下。
冷汗直冒。
妈耶,这家伙不怕死,不能拉着我们啊。
我们听到了这些话,我们不会死吧?
“你叫什么名字,何方人士?”朱允熥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眼前那位学子,沉声问道。
只见那学子不卑不亢,微微躬身拱手行礼后,朗声道,“回陛下,学生名叫常谨鹿,乃是山东曲阜人士。”
朱允熥闻言眉头微皱,语气严肃的追问道,“你方才竟敢当庭直言朕不顾百姓疾苦,此等言论究竟从何说起?朕自从登基御极以来,一直致力于减轻赋税,以让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大力惩治贪官污吏,以还天下一个清明之世,积极开拓疆土,增强国家实力,倾心治理民生,力求让百姓过上富足的生活,土豆红薯正在天下普及,如此种种,又何来不顾百姓疾苦之说?”
面对皇帝的质问,常谨鹿毫无惧色,他抬起头来,直视着朱允熥的双眼。
“陛下,您虽在诸多方面有所作为,但自您御极以来,战事却是接连不断!短短不过两三年的时间里,有多少将士浴血奋战,最终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又有多少家庭因此失去了顶梁柱,从此陷入困苦之中?有多少白发人送黑发人,有多少妻子失去了丈夫,有多少子女失去了父亲,有多少兄弟阴阳相隔?
这些陛下您是否清楚知晓呢?或许对您来说,这些都只是个数字吧,陛下于武功方面,您穷兵黩武,致使无数生灵涂炭,而在文治方面更甚。
如当年秦始皇一般焚书坑儒,不知有多少儒生因触怒龙颜而惨遭诛杀,陛下,您难道对此真的一无所知吗?就拿江南之地来说吧,如今已是哀鸿遍野。
江南白骨累累,数百万具枯骨横陈荒野,惨不忍睹,陛下您可有亲自前往秦淮河畔看一看?那河中的水至今仍是浑浊不堪,仿佛还能听到冤魂们的哭泣之声啊!”
常谨鹿句句斥责,数落着朱允熥的大过。
“那你觉得该如何?”
朱允熥怒极反笑。
“愿陛下能收敛好战之心,与民更始,施恩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