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勒爷,奴才已经选好去镇江的人手的,不知”
“再等等。”
闻得麾下军将禀报,博洛却并未抬头,只是不断将手中龟甲调转方位,却似其上有世间妙法一般。
见此情形,那军将本待说些什么,但看到自家贝勒爷如此投入却也只是微微张了张嘴,随后便立在帐中等待其结束。
“哎~~~!”
半晌之后,博洛长叹一声便将那龟甲放到了案上,待到这时他才发现还立在帐中的军将。
“怎么了?还有事?”
那军将留在帐中自然是有话要说,可当他听到博洛的询问之后却是顿了数个呼吸才鼓起了勇气。
“贝勒爷,该如何行事需得早作决断啊。”
早作决断。
博洛自然知道得早作决断。
可这是拿着身家性命去搏的事,那决断又岂是容易下的?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句话看似是在说迷与清,但实际上却是在说人性。
讲得直白一点,旁观者与事件毫无瓜葛,自然能站着说话不腰疼,可这要付的代价却很可能是当局者的身家性命,又如何能不权衡再三?
“贝勒爷,若实在下不了决心,莫不如先将去镇江的人手派出,左右营中也快无粮,便是王爷回返也可说是去接粮的。”
眼见博洛一副犹豫不决的表情,那军将自然知道自家主子又犯了老毛病。
如此情形,他也没有法子,便只能用上这般说辞。
这其实也是当务之急,不管博洛能不能从多铎手中夺取兵权,收拢人马再行整军却也是必然的。
可回返江北是整军,守御镇江是整军,便连留守应天大营也能算是整军,其中之差别却又颇有说道。
回返江北便代表着承认了江南之战的失败,若他能成功夺了兵权,脱出多铎辖制,这般作为倒也无碍,可若不能,那便是给现管厚厚上了一层眼药,今后的日子也就可想而知了。
旁的两样虽也有差别,但细说起来却也无有本质区别,说到底也就是虽有小挫,却无关大局的意思。
流程断了。
博洛现在就属于这种情况,他既无法下定决心夺不夺兵权,自然也就不能决定让不让兵卒撤回江北。
可军情如火,世情如电,就当他还想从龟甲上寻得一点提示时,一个身着镶白色甲胄的身影却出现在了帐外。
此时天色正亮,在军帐内外的光线加持之下他却未在第一时间看清来人是谁。
只是八旗素来以甲胄颜色区分,能身着镶白甲胄且敢堂而皇之挡在军帐中央的又会有哪个?
“十十五叔,你怎。”
随着那身影的步伐,博洛也终于确定了心中猜想,可他无论如何也有些想不清楚,只这么几日,多铎是如何赶回应天的。
“大军之中哪有什么叔侄?!”
此时的多铎自然没有好脸色,哪怕他并不知道博洛到底打得什么算盘,但在入营之后,他早已问清那一队队整装待发的兵卒是要去往何处。
这般情形之下,就算博洛并没有在实质上做些什么,但心怀不轨却也是昭然若揭了的。
“你倒也算警醒,还知道派兵去押粮草。”
闻得此言,博洛心下顿时一松,可还未等他出言谦虚,却听多铎接着又说道:“粮草毕竟事关重大,你就领兵亲自走一遭吧。”
“啊?!”
“来人,送贝勒爷去江北。”
话音落下,自有戈什哈进账,待到自己双臂都已被人死死挽住,那博洛这才反应了过去来。
“王爷!我是正蓝旗的!你岂能如此?!”
随着博洛的争辩,他麾下那军将立刻便将腰间战刃拔了出来,一场内讧似乎就要现于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