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应天的消息吗?”
按着常理来说,那兵卒来时颇为急切,待听到自家公爷那略显焦急的声音时便该马上将消息说出,可他心中非常清楚,自己所带消息并非公爷期待的发兵诏令。
由此也便略略犹豫了一下。
只是沐天波已领兵在乌蒙驻扎月余,心心念念想的便是在川贵明军还未彻底败亡时合力攻打张献忠,现在眼见消息已然到来,他又如何能由得那兵卒继续耽搁下去。
“快说!”
“禀国公,五月”
“五月怎了?快说啊!”
“五月鞑子自镇江渡过长江,陛下被俘,朝廷诸公退守杭州。”
“啪!”
话音落下,也不知是何人未曾端稳手中茶碗,随即一声刺耳的破碎之声便于帐中传了开来。
长江是所有人心中的天堑,远在云南的沐天波和一众土司军将虽都知道帝国北方正在遭遇外敌内乱,但谁都未曾想到,这才年余功夫清军不仅突破了长江防线,更连大明皇帝都做了俘虏。
“胡言乱语!左右!与我押下去,容后再审问!”
要说这沐天波到底也是头脑清楚,只往土司们面上扫了一圈他便知道这个消息到底给这些人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老实讲,沐天波虽在和东吁的战斗中力战而亡,但他绝对不是华夏传统意义上的忠臣,甚至在弘光朝初立,小朝廷前来要求助饷时,他也是只知哭穷却一毛不拔。
不过这却不妨碍他明白自家在滇中声望源于何方。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虽知道自家兵卒绝不可能在这种事上虚言哄骗,可为了先稳住这些听调不听宣的土司,他也只能先出此下策了。
“公爷说的是!大明何等强盛,北面的匪患也不过一时癣疾,又如何能轻易突破长江天堑?”
沐家在云南待了数百年,虽说其间仍有数量众多的羁縻州,但在这些土司之中有些自己人却也是稀松平常。
所以当他这边话音才落,那边立刻便有一年纪与沐天波相仿的土司站了出来。
这土司名为沙定洲,乃是现任的王弄土司。
要说这王弄土司原本也就是比其余土司实力稍强一些,但由于沙家素来颇为听话,且沙定洲与沐天波关系良好,所以当滇中的另一名土司死后,在二人一番操作之下,那土司的遗孀便改嫁沙定洲,两土司也就顺理成章的合二为一了。
这倒也算不得沐天波徇私,毕竟他年纪尚轻,在封地培植忠于自己的势力也能算是情理之中。
不过这沙定洲似也不是什么善人,他仗着与沐家的关系在地方上不断弄权,却也不知何时会闹出乱子。
“公爷说的是,以大明之强盛些许毛贼自是无碍,不过这兵卒欺公爷年少,却也得仔细惩治了。”
有正便会有反,沐天波虽将自己的亲信培植成了土司中的第一大势力,但他终还是威望不足,紧接着便有人顺着他们两的话茬刺了沐天波一下。
对此,沐天波大抵是没什么办法的,他若有本事因一言而惩治这些土司们,又怎会费心费力给自己的好大哥找个老寡妇当老婆?
说到底,在这云南地界,各个土司皆拥有不小的自主权,若要用一个比较贴切的例子来加以比喻的话
也许给弘光朝的左良玉所部给上一片稳定的根据地便能在某种程度上和这些土司相比了。
“川黔战局又有变数,若中枢命我等率兵去援的旨意下来,以诸位之见我军该如何行事?”
强忍下心中恼恨,沐天波待其余土司军将一番言说后便将话题转到了四川的战事上。
他自是想知道鞑子如何来得这般迅猛,但他亦知道此时摆在面前的最紧要事务已然从防备张献忠变成了防备滇中的土司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