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也不过两日功夫,在金声反应过来之前,这小小的矛盾便演化成了一场波及三四路义军的械斗。
若非各人都还记得对面乃是自家人,也都忌惮于驻扎在芜湖的大军,还指不定这场乱事得闹到什么地步。
对于此等情势,兵部这边自然是要求严肃处理,但地方上却拖拖拉拉,迟迟给不出结论。
所幸当朝阁老袁继咸到底还是在这一片生活和战斗过的人,在其插手之后,此事反正也就那么糊里糊涂的掩了过去。
最终,常冠林所领宿卫前军因此事端而耽搁了南下的行程,当宿卫其余各部都分赴各自防区之后他们才堪堪开拔。
在朱大典禀报完有关整编的逐项事宜之后,其余几名尚书也都将自己权责内的大事报了一遍。
这里面似户部尚书张国维主要将精力都放在了盘查江浙各库上;杨廷麟则对先前几方商议好的地方官员人选又做了一番筛查;再如管着工部的李永茂还在清查被各方私自调走的工匠,管着刑部的阮大铖专责查访囤积居奇、操控物价,管着礼部的刘宗周提前为殿下登基做着筹备,小朝廷也算是在有条不紊地运转之中。
张国维筛查的结果显而易见,江浙地方各库只余了十多万两白银和二十多万石的粮食。
至于说这是因为遭了战乱全都被鞑子抢走,还是各级官员趁机销了往年账目,他们户部却是没有能力追究,也没有意愿追究。
不过张国维的重点并未放在这些无法挽回的事上,他最关注的是朱慈烺抄家所得到底该归在户部的帐上,还是该入了“皇帝”的内帑。
面对这样的疑问,不但各部堂官出乎意料地站在了统一战线,便连三位阁老之中也有两个认为这笔收入至少该予户部拨上一些。
若非心心念念惦记着首辅之位的钱谦益以“此事还需征询殿下意见”为由将这帮人拦了下来,说不得那些钱粮当下便要被人分了。
朱慈烺征战在外,这些他所提拔的大臣却在惦记分他的“家产”,此等事情放在寻常人眼中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不当人子。
但从实际情况来说,一套合理且成熟的体系便该如此,各人都需按照划好的道来行事。
便拿闯军来说,在退到两湖之后光是李自成所领东路军都有近三十万兵力,若他们真能在湖南顺利站稳脚跟,也不是无力与清廷一决高下。
只是这草台班子搭建的实在太匆忙了,以至于在其内部压根还未来得及形成正儿八经的规制。
在这样的情况下,待李自成意外身死之后,这支仍然拥有相当力量的势力只用了不及旬月的功夫便分崩离析,却也不得不让人心生感慨。
“这段时间殿下不在朝中,各人却得管好自己这一摊。”
待各官报完自己份内的事务之后,钱谦益便做了总结性发言,只是这老货不知是真想为朱慈烺分忧还是在趁机敲打颇有微词的朱大典,待各人都躬身称是之后又坠了一句。
“切不可再生皖南之事让殿下分神朝政。”
按着常理来说,话到了这里便该各自散去,可就当诸臣都等着那句“散了”的时候,却听钱谦益又接着说了下去。
“此番还有一事。”
话音才出,在场各官之中除了马、袁意外皆都面露凝重之色。
一事。
若这一事只牵扯到某部或者某几部,那么便该将将其堂官留下,可现在各部堂官尽皆在场,于此时说“一事”,岂不是说明这“一事”牵扯到了所有人?
可是能牵扯到所有部堂的又会是何事呢?
“殿下来信,让议一议对何腾蛟的功赏。”
何腾蛟?
功赏?
话音传开,各人面上的凝重立时便转成了惊讶与疑惑。
在他们想来,何腾蛟至今都还未就太子行监国事表态,说不得太子殿下此行便有兵指湖南之意。
此时提到功赏莫不是
“敢问阁老,这功赏由何而出?”
“据殿下信中所言,是何腾蛟设计杀了李自成。”
面对杨廷麟的质问,钱谦益虽双眼紧盯大堂房梁,面色略略发红,但自口中说出的话却是坚定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