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因落下,洪承畴再次将注意力放到面前政务之上,而这房中便也重新安静了下来。
只是那老仆心中却也不免有些疑惑。
江南的太子殿下已在两广、湘赣转了一圈,无论多少却当也会留下一些人马。
这般情形之下自家老爷又如何会对那跋涉万水而去的三两千人马存有如此信心,又为何会笃定广州结局已定?
老仆心中的疑惑虽没能因洪承畴这番话解开,但他毕竟知道了自家老爷心中已有成算,自然也就不可能再继续追问下去。
说到底,他作为贴身仆人只不过是洪承畴意志和身体的延展而已,却不需要似领兵在外的大将一般拥有太多的个人想法。
譬如此时的乌斯图,在发现数月前曾在应天城上交过手的徐仁爵之后,他心中的疑虑便会逐渐增多,再不似先前一般对夺下广州城存有七八成把握了。
缘何?
从那一夜的情况来看,这白面军将很可能便是明国皇帝身边的亲卫,这要么代表明国皇帝便在在这城中,要么也只能意味着明国皇帝对广州的重视。
如此情形之下,他又如何会再相信“广州城防薄弱”、“广州守军不足为惧”这种鬼话呢?
“叮!”
就当乌斯图心中思绪被这突发情况牵扯之时,一阵清脆的金铁交击之声自他面门右前五六寸处传来,随即他便注意到一杆没了冲劲的箭矢正在向下跌落。
见此情形,他如何还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这个在战场上搏杀了大半辈子的悍卒立时便将心中思绪全都抛开,仅只关注着当面之敌和不断袭来的冷箭上。
到了这会,乌斯图已然想了个明白,不单那颇为勇悍的军将是从应天来的,便是这伙明军也有极大可能全是和八旗本部交过手的。
否则他们怎会知等闲箭矢根本不能破自己的防,继而未按常理将弩弓手安顿在城头,反倒是颇为阴险的将他们全都安顿在了废墟之后略略高一点的土坡木台上。
“嗖~~!”
“啊!”
又是一阵响动传来,乌斯图不需转头也知是身侧有人被冷箭击中了面门。
若换寻常作战,这个见惯了生死的悍卒自然不会因此而有半点心中波动,可现在他们毕竟是孤军深入,当面之敌在那些弩弓手的协助之下又不似能在短时间内击溃的。
如此情形之下饶是他乌斯图有万夫不当之勇却也着实有些坐蜡了。
“还敢走神?!”
就在此时,一杆长矛便如游龙一般向他刺来,待他凭着多年养成的本能将其躲开之后,便有一阵喝骂声传入了耳中。
乌斯图明白,这是那白面军将为了将他拖在这里而出发的挑衅,只是在他看来这等手段实在没有必要。
说白了现在周遭又没有明国太子,他便是真能从这白面军将的牵扯中脱身,大不了也就能多杀伤三个小卒而已,对整个战局而言根本没有太大帮助,倒还不如两人便在此地纠缠,看看能不能凭着士卒们的差距有所突破。
只是
“嗖~~!”
“叮!”
“啊!”
因着白面军将的挑衅,乌斯图再次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与其纠缠之上,可在此时两阵响动同时从他左右传来,憋屈了好一阵子的乌斯图终有些无法克制心中怒气,立时便举刀往前猛攻了几招。
这冷箭忒也恶心,若这么耗下去,漫说破城,怕是这三百多号人便得全都交代在这里了。
念头既生,乌斯图身为带队军将便越发不能似过去一般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临阵对敌之上。
眼见对方似乎又有些走神,徐仁爵心中虽存着一血应天之耻的心思,但手中动作却变得极其谨慎,似乎是有些担心对面这悍卒骤然发难,又似是想等他的心绪多被占据一些再一举破敌。
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