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他也不再言语,仅只是做了一副皱眉沉思的表情便盯着桌上茶碗开始愣神,直到过了三四盏茶的功夫才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
“王爷,你瞧我这记性,今日关上就要封土,咱约了军中萨满整治整治”
“去吧。”
都类这般说辞倒也算是全了罗洛浑的面子,待得了罗洛浑允许,他便躬身往房门外退了过去。
到了这会,他大抵也已看出了些端倪。
什么情况不对,说白了就是罗洛浑胆气全失,已没了再和明皇交战的胆气。
这却也不是他都类胡乱揣测。
归到根里,此番对阵张献忠虽在最后逆势翻盘,但整个过程却可称得上损兵折将、败绩连连,直让十多万人马剩下了现在这么一点。
这样的损失对豪格这路来说真可谓是前所未有,哪怕军心士气因最后的翻盘而略有回升,但撤军修整却也成了全军上下的期待。
当然,那时这期待并不强烈,作为军中将领自也不用太过理会。
可关键在于,后面的那场换俘却又演化成了一番大战,清军更还被打了个无有还手之力。
到了这时,那期待便愈发强烈了起来,而在都类看来,多败了一场的罗洛浑所部当能称得其中之最。
哎~~~~~总也是些受着父祖照拂的,却还是少了些韧性。
心念及此,都类朝身后看了一眼便直往城上而去,留下的罗洛浑却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琢磨明军的异常。
都类的想法倒也没什么错处。
罗洛浑是老代善的长子长孙,其父岳讬不但战功赫赫,更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爱新觉罗家第三代唯一一个旗主王爷。
有着这样的家世,罗洛浑的仕途自然要比寻常人顺当许多,只是他那阿玛不到四十便已病死,他那玛法又是个心思深的。
如此情形之下,罗洛浑虽少了战场上的历练,但在勾心斗角的上面却比同龄的擅长许多,对于明军的判断自也算不得无的放矢。
老实讲,若在旁的地界罗洛浑大抵已遣了人马去明军营外试探一二,这不但可以验证自己的想法,更可以让阳平关守军上下一心。
可说一千、道一万,此时两军各驻一片河滩空地,谁敢主动发起进攻,谁便得落到了下风处。
而他这里仅只有军心浮动的八九千人马,若是吃了败仗,这关大抵也便不用守了。
阳平关中的两名清军将领,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担忧,不过由于明军那里始终按兵不动,这一点点分歧倒也生不出多大波折。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也逐渐落入了山中,待到关城上的法事结束之后他却又回到了罗洛浑这里。
“王爷,我想明白了,领兵打仗多虑者胜,少虑者败,若您觉得明军会耍什么花招,不如明日就再多添些斥候。”
将一进到房中,都类便大咧咧地说了这么一通,而本还在凝视地图的罗洛浑却是被他这颇为突然地转变吓了一跳。
不过这倒也算是预料之外情理之中,说到底他们早已和豪格拴在了一条绳上,若不尽心打赢这一仗,却也难免落了个没下场。
想明白这些,罗洛浑便打算和都类再说几句交心的话,可他这里还未张口,却有一道声音自房外响了起来。
“启禀王爷,启禀主子,定军山遇袭!”
“怎会?!谷中不是布了哨岗斥候,蛮子是怎么过来?!”
随着话音传开,罗洛浑立时被惊得愣在了原地,若非都类的喝问紧随而至,他却也不知需得多长时间才能回过神来。
都类离开的这段时间,罗洛浑想过明军会用水攻淹了关外空地上的小寨,也想过明军会如刘备一般从北面绕来。
只是他想了这么一番,水淹之策太过明显,一旦水位有所下降,势必会被己方看出;而从北面绕来却只是到了阳平关北侧,除了起到牵制部分兵力之外却于破关无有半点益处。
由此,他终还是觉得明军会在定军山上做文章,也便打算在和都类说上几句之后再对其地添些防御。
可谁曾想,他这里连些铺垫都还没有开始,整出戏码便被这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断,待他回过神来之时,被都类揪着领子的士卒却已抖抖索索地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