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早已经好得差不多,要不是今儿姑娘不许她跟着出门坐船吹风,她已经跟去当差了。
朝华望了眼灯火通明的屋子,和花纱窗内的人影,向甘棠颔首“知道了。”
刚要迈步往里去,甘棠拦住她“姑娘要不要换一身衣裳”她早就想到姑娘今儿是一身简装出的门,夫人一瞧可不就露了馅。
趁着夫人和小少爷玩闹的时候,收拾了一套姑娘的衣裳出来,只要换过衣裳再重新梳妆,夫人就瞧不出破绽了。
“这么瞒,瞒不了几回的,放心,我来说。”
日日出门,不可能再瞒着娘,只要娘多来几次濯缨阁,就知道她不在家。
朝华说完迈步进屋,屋内点的柏子香中混合着一股茉莉花的香气,真娘换了寝衣,散着长发歪在罗汉榻上。
她身前摆着一盘茉莉,一手捏针,一手拿着茉莉骨朵儿,正在串茉莉花串儿。
抬头看见朝华进来,搁下花串皱眉生气“可回来了,你这些日子是怎么回事人影子都瞧不见,一天天的往哪儿野去了”
要是婆婆和大嫂知道小姑子天天都出门,非得说她治家不严不可
说完才看见朝华一身素色衣裙,背着个佩囊,长发结辫,屋里的丫头穿的都比她像姑娘的样子
真娘张圆眼睛,倒抽口气儿“你你这是什么衣裳”
得亏得婆母大嫂都不在余杭,要是瞧见阿容这样子,那还不得罚她跪祠堂啊。
朝华走进内室,取下佩囊搁到榻上,拎起那串串到一半的茉莉骨朵,在腕间比划。
嘴角一翘露出笑来“串给我的”
“你小心着点儿,上面还有针呢”真娘急急说完,又换回严厉口吻,“别打岔老实交待”
“你这些日子到底去了哪里每天都在忙些什么你可知道你是个已经在备嫁的姑娘了”
绣坊的绣娘请到家里都一个月了,天天都是她去看着,正主反而不管不问。
“我问你,你喜枕上绣的什么花样”
朝华思忖了会儿,猜了一个“鸳鸯戏水”
“并蒂莲花”真娘气道,“你正事儿不做,到底干什么去了”她问过唐妈妈,唐妈妈说不上来,冰心玉壶更是摇头不知。
整个家里竟没人知道阿容在忙什么
真娘刹时慌张起来,一个妙龄姑娘,出门回家都没人报给她,阿容这样无法无天有多久了
“你可别跟我说,知府家姑娘又请你作客了。”
丫头们都退到外间去了,内室只余下母女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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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华把茉莉骨朵往琉璃碟子里一放“我有件一定要做的事。”
真娘脸上佯装出来的恼怒尽数消散,她好奇问“什么事”
“我告诉你,你可不能管束我。”
真娘又想笑又想恼,板住脸“你先说,我听听是什么事,你要是在外头作奸犯科,我也眼看着不管不成”
朝华取出佩囊里装的手札,摊到真娘面前“我在学医。”
“什么”真娘大惊失色。
她低头去看朝华那本手札,前面半本都是针灸医理,真娘翻看两页,有些她略略知道,有些她从未听过。
手札上的字迹密密麻麻,有些页数已经翻得页脚泛黄,显然是下了大功夫的。
“你是跟着净尘师太学医”真娘为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