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看去客栈门口,随着马蹄声响,已有一人立在那里,正是小树林中见到的三少爷。天上进房带上天剑,再对朱姑娘道:“你在这里看好天相。”快步下楼,来到三少爷身前,见他双眼带红,未知是否宿醉未醒,难知来意如何,开口先问:“你找我?”
“不错。”
“所为何事?”
“抢夺异兽,一雪前耻。”
“那两只灰貂已是不可多得的异兽,何苦贪得无厌?”
“多多益善,”
“执迷不悟,实在无可救药。”
三少爷鼻哼一声:“正是来求赐良药!请吧!”说罢,转身而出,径往北去。
二人一前一后,不出几刻,已到伊水之边。三少爷立定,回头发问:“今日我已酒醒,这一次出手绝无留情!”
天上点头,三少爷出手。只见他双手一拢,天上脚下就成一片流沙,正是土之力“流沙滚滚”。天上双脚一错,正欲移到身左,三少爷左手一抬,流沙化作石爪,牢牢抓住天上脚踝。接着左手一开,使出“飞沙走石”,便见一道土黄光芒发于掌心,袭来半空,化作尖石,飞旋而至。
天上越动越陷,只好以静制动。等尖石飞来身前,右手持剑斜挡,尖石击上剑脊,发出一声凌厉声响,飞射身后远方。险些伤到赶来观战的朱姑娘。
三少爷眼露片刻紧张,这才双臂齐振,左右开弓,就见数道土黄接二连三涌出,分上、中、下三路齐取天上。天上插剑在地,上身后仰,上、中二路尖石划胸膛、脸颊而过,下路尖石再被天剑所挡,一番轻描淡写,三路攻势一一化解。而后借脚下流沙的兽爪之力,重新立好身形。
三少爷脸现讶异,心内不是滋味,合双掌于胸前,那三路飞去远方的尖石重化土黄光芒,竟从身后再度射来,正是土之力“卷土重来”。
天上忙撤天剑于后,挡住中、下二路尖石,再弯腰下背,躲过上路攻势。上路尖石无功而返,从三少爷身旁飞入伊水,弹漂十几下,扎于对岸河滩。这一次攻势虽也无一奏效,可天上已有匆忙。
但这已足让三少爷大觉愤愤,他双拳紧攥,身周覆上银光,一声呐喊,砸拳于地,天上周遭的一圈地面随之轰开,升起无数尘土,泛照出无数土黄,凝出无数尖石,从四面八方密射天上。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飞沙走石。
天上修为百未复一,眼看尖石呼啸,不可不慎!持天剑挥四面,荡八方,不再一味取守,将前、后、左、右、上共计五路尖石挡还三少爷;亦知脚下不便,下路难以稳守,不得不强分一道心神,强召至高道天之力的“时间领域”降临下路,只见来犯尖石侵入下路,无不一一停驻。
三少爷见此异样,脸成土灰,可道力已空的他还不愿认输。咬牙施展出“土扶成墙”,将回击自己的尖石死死挡住。而后咬破手指,右手遥指,土之力“他山之石”施加于飞沙走石中。他宁愿消耗心血,以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也要取胜,果然真不留情!此招一出,只见飞沙走石中,极少尖石在将被天剑荡开时,竟互相碰撞,方向忽然改变,冲过天剑,奇袭天上!
天上本就在勉强周全,忽逢此变,如何有余力、有闲暇做出应变?不得不不作出取舍,猛推天剑压向三少爷,宁愿承受尖石之伤,也要以此逼三少爷停下这等两败俱伤的做法。
三少爷终于等来这一幕,心中苦笑:“这样的死法,大概父亲能够看上吧。”比起上一次的有所挣扎,这一次,他双手垂下,竟似努力的迎接着死亡。谁都知道,死是所有一切的终点,是结束,是永逝。他还知道,死亡对他来说意味着解脱,是他一个人的解脱,是他所向往的解脱,不,是他许久来向往的解脱。不错,他许久来向往的只是解脱,当然,自由他也曾奢望过,可自那以后,他所向往的只剩解脱,只是解脱,也只有解脱。渐渐地,三少爷那双被付于野心与权欲的不可一世的灰翳褪去了,为那本该属于少年的无忧无虑、自在逍遥的光彩所取代。
天上天剑出手,再无余力护己周全,可忽然之间,飞沙走石竟自己偃旗息鼓,纷纷坠落,原来三少爷本就无心伤天上,在他双手垂下那一刻他已撤去道力。不过谁都没有注意到,本该散去的土之力散得稍早了一些——三少爷双手还未垂下,土之力就已分茅列土,重归大地。
天上眼观六路,岂能不察此情、那人?心念一转,天剑就成凭空稳悬。与此同时,身后骏马嘶鸣,两人异口同声道:“剑下留人!”话音刚到,见剑已然停驻,二人擦了擦额头冷汗,二匹马呼啸而至,扬尘而过,等到,二人飞滚马下,急看三少爷,见他气息微弱,呼唤不应,更急,其中一人来天上身前,求道:“请大爷救救三少爷。”来者正是三少爷的两位同伴许文、许武。
“他一心伤人,我们为什么要救他?”朱姑娘大咧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怀中抱着天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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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爷他已然酒醒,刚才绝不会有伤人之心,只是一心求死,两位可要明察。若真是来惹是生非,三少爷怎会不带上御兽?”说着,许文将布袋打开,亮出两只灰貂。
天上望了眼已恢复原状的脚下,道:“他的伤我恐怕无能为力。”
许氏兄弟捶胸顿足,失措无方,这时,忽听朱姑娘道:“他们来了。”众人寻望去,十几里外的半空,正有两灰点飘然而近。朱姑娘看了眼二人,道:“还愣着干嘛,快发求救讯!”
兄弟俩先是大慌,可片刻后又觉无所谓:“小师弟成了这样,我们还不如死了算了。”
“他只是受了些反噬,鬼丧着脸干嘛?”说着,朱姑娘手往衣袖一伸,取出一株紫玉色的嫩竹扔给三人:“这足以保他无事。”
许文接过一看,又惊又喜:“这是紫竹?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忙替三少爷喂,许武则从怀中取出一个短木哨样东西,竖捏在手,不知怎么捣鼓了一下,那东西便发出一道百米多高的红烟,又道:“最多半个时辰,就有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