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土黄色背心、蓝色大短裤、赤着脚的牧羊人丝毫不在意正淋着雨,也不怎么顾及旁边的车辆,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这样的场景换成国内任何一个省会城市,都是不可想象的。
或许是因为属于热带地区,为了避免骄阳的灼热,尽管与华夏只有两个半小时的时差,但是当地人工作生活的生物钟远远要比国内晚好几个小时。
即便是在首都德里,许多政府工作人员,早上上班也是从当地时间10点半开始,12点到13点,餐馆几乎都未开门,直到14点以后,才陆陆续续开始有人用餐。
所以,叶好二人这一次的时间选择很是明智,在不到中午的时候,已经离开了德里三百多公里,即便是这样,时速刚刚五十公里,也让叶好感到了深深的无奈。
偶尔车速会达到近百公里,但他已无力吐槽时不时要停下车来,等候慢悠悠横穿马路的家畜,这种现象在进入城市外的广阔乡村后,就越来越频繁了。
艾西瓦娅善解人意的,一路上给叶好唱着这个国家的歌曲,还别说她的嗓音还是不错的,只是唱出的大部分,在叶好听来怎么都像是儿歌,朗朗上口但旋律简单。
中午刚过,车子抵达了路况很好的阿杰梅尔街头,交过了85卢比的过路费,驶出没多远,无论是高高的清真寺圆顶建筑还是头戴白帽、一袭白衣的阿拉伯装束,都让叶好感觉到了浓烈的伊斯兰气息。
进入这里的城区是艾西瓦娅的意愿,因为阿杰梅尔对于阿三国的穆斯林来说是一座圣城,这里宣扬“爱贫济贫”的思想,伊斯兰教在拉贾斯坦邦的渗透,进入这个国家签证办理很大程度上是依靠这种“和平的力量”,并非征服的武力。
因而参加一年一度的乌尔斯节,世界各地的苏菲派穆斯林就会齐聚到这里,借以纪念圣人赫瓦贾·穆因丁·奇什蒂,此人以非暴力运动而闻名,曾为穷人提供帮助和保护,当地的清真寺也被人们视为社区和谐的象征。
艾西瓦娅一家人都是苏菲派穆斯林的信徒,因为囊中羞涩的原因,不能亲临这座圣城朝圣,便成为了她那一整条街道贫民的最大遗憾。
而乌尔斯节最让世界闻知的,就是为了反抗暴力的节日主题,和信徒们在仪式上自戳眼球的血腥场面,这些圣徒为了显示自己的虔诚,用利剑戳眼,用利器刺脸,或者用扦子刺背,各种自虐让人心惊胆战。
依照叶好的个人意愿,他还是十分抵触这样的宗教被偏颇解读的异教徒,对于这里的象法很是不喜,甚至心内早把此地视为了妖魔化的象征。
只是他还要照及艾西瓦娅的心情,好在她在路上已经直言相告,来阿杰梅尔仅是达成家人的一个心愿,她自己反倒对这样的虚弥信奉不再坚持了。
停好车子,一路前行,叶好注意到,艾西瓦娅的神情上,很快的就被一幕幕街头乱象刺激到了,从她眉头紧蹙的不耐表情里,显然看到了艾西瓦娅对于这座曾经心目中圣城的大失所望。
街头乞讨者随处可见,很多的残疾人聚在一起沿街乞讨的场面,让人震撼,但时常可见到爬在地上连滚带爬的残疾人,乞讨之余时的相互打闹,与街头随地大小便者一样,令满城的神圣不可侵犯的寺庙氛围,都被浓重的异味所笼罩。
尤其是在当下的盛夏季节,即使天空正在飘着雨,冒犯神灵的行为仍旧处处可见,即使女士纱丽曳地,也时常会见到蹲于一隅方便了事。
整个城区就像个巨大的脏、乱、差得菜市场,拥挤不堪不说,看起来就像一个更大型的贫民窟,比艾西瓦娅之前所住的贫民区还不如。
但最让叶好无语的是,狭窄街道上空那密密麻麻的电线网路的混杂不堪,在某一变压站线杆位置,更是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程度,黑压压的纵横交错成一株巨大电线树,尤其在这样的菲雨蒙蒙的天气里,他很怕会引来一场剧烈地线路引爆。
艾西瓦娅就是在这种大跌眼镜的万念俱灰心情下,走出的阿杰梅尔城区,现实与信念的激烈碰撞,居然让她忍不住泣不成声,更是在路上就给父亲高塔姆拨过去了电话。
许是女儿心灰意冷的情境描述,也影响到了他的信奉守持,以叶好的耳力,能听到高塔姆同样唉声叹气的表达着宗教教义的遗逝。
直到叶好驱车来到距离阿杰梅尔15公里的布什格尔,途中路过阿杰梅尔的北面安娜沙嘎湖,水面宽阔如杭州西湖,干净的路面和澄净的湖水,才让艾西瓦娅那颗纷乱的心绪平静了下来。
毕竟亲眼目睹了忠诚信奉了近二十年的圣城,一直被心目中的圣光笼罩,如此光辉形象在一瞬那于一名信徒心中破灭,艾西瓦娅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
有心帮她解开这个心头枷锁,叶好才不惜绕道来到这里,果然极优美的湖光山色,让她心胸一时间开阔了起来,在江湖山野中自由自在地吟咏游赏了半天,要进晚餐的时候,艾西瓦娅也彻底的放下了心中的郁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