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堂之上,樽俎之前,有兵,有刑,有梃,有刃,有斧钺,有鸩毒,有夷族,有破家,登此堂者,得以行之。
每一个登入政事堂拜相者,都是到达人臣巅峰,虽然品级不是最高,但职权却已经是最重。
大唐如今有三种重要的会议,分别为朝议、廷议、政事堂会议。朝议为百官参朝,皇帝临朝时与百官商议。朝议又分为大朝和常朝,大朝是凡在京文武官员皆参加,而常参则是以五品以上职事京官和八品以上供奉官参与。
朝议一般都是商议军务大事为主。
而廷议则是由宰相主持,上自文武大臣、六部尚书、九卿诸监,下至侍郎、御史等皆可参加廷议。
政事堂会议,则只有宰相才能参加。
真论起来,其实这三种会议的重要性,其实依次是政事堂会议、廷议,然后才是由皇帝临朝的朝议。
盖军国大事,其实都是由政事堂宰相集议而定。
政事堂十一位宰相,名义上是不论本品高低,都是权力一样。但实际上,则又实行轮流执政事笔制度,每名宰相执政事笔十天,执政事笔时要在政事堂当值守堂。
轮到执政事笔的宰相,实际上承担轮值留守、主持会议、会议记录等权责。
做为主持者,有权召集宰相们举行会议,并有权把会议过程和结果记录下来,并上呈皇帝。
说白了,这其实类似于后世的常委会,这个主持人其实就相当于书记了。表明上常委会上大家一辈平,一人一票,可实际上书记才有资格召集会议,书记也才有资格是否形成会议决议。
比如有些事情,如果讨论的结果不好,那么他可以不形成会议结果,可以说下次再议,那么事情就没形成最终结果,更不用表决。
因此说政事堂上,宰相们虽然一人一票,但是那个轮值执政事笔的宰相,其实轮值的时候,权柄更大一些。
而每人轮流执政事笔十天这个制度,又避免某一个宰相借这个权力把持政事堂,平衡了宰相们之间的权力。
李绩一上来就把事情定了个基调。
李逍外放是贬官,这小王八蛋最近犯了不少事,惹了些乱子,那们得惩戒他,把他扔到几千里的海外去当个刺史算了。
这作派,就跟熊孩子惹了事,家长先把孩子揍一顿,然后别人反倒不好过于怎么指责是一样的。
能进入政事堂的都是人精,虽然也有如李义府这样皇帝潜邸旧臣,本身其实资历低,官阶低,但既然能进来,那也是有自己的一套的。
而如御史大夫宇文节这样的老不死,虽然说老,可却不是老糊涂而是老油条了。
现在政事堂十一个宰相,李绩那是三朝元老,太宗留下的顾命大臣就剩下他一个了,还是山东集团的扛把子,皇帝对他又那么信任,本身还有着替皇帝把长孙无忌等关陇元老派赶下台的大功,谁会跟这位对着干呢。
反正不过是个李阿三而已,他得罪的那也是五姓七家,是皇亲国戚,而他们这些宰相里,也就个崔敦礼是五姓出身,其它的可不是。
侍中、江夏郡王李道宗也开口道,“那小子最近是闹的有些过份了,现在好多人都在弹劾李逍,搞风搞雨,这长安城似乎都容不下这小子了。把他踢出长安,扔到百济去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江夏郡王李道宗是如今朝中关陇集团的代表,长孙无忌下台之后,起复回朝的李道宗出任中书侍郎之职,现在改任门下高官官,与李绩算是形成了各执一省的平衡局面。
而李道宗一开口也是跟李绩态度一致,都是明则骂李逍,可实际上满满都是护犊子态度。
李绩把李逍当成自家后辈子侄,李道宗呢则是把李绩视做关陇子弟,都认作是自己人,尤其是李逍虽然爱闯祸,可这小子很有潜力,在皇帝面前有特别的魅力,办事也很厉害,这样有潜力的小子自然得多加爱护的。
门下侍郎李义府和中书侍郎许敬宗俩人都是笑呵呵的点头,反正李逍又没触犯他们的利益,何必为了这么个无足轻重的人去得罪李绩和李道宗两巨头呢,更何况这个事情本身后面还是皇帝的态度,听说连武昭仪都要保李逍呢。
中书侍郎来济和门下侍郎杜正伦则是面无表情,并不开口。
新入堂拜相的秘书监郭正一、礼部尚书岑长倩、户部尚书郭待举三个也都没开口,他们都是在长孙无忌等元老派下野后才提拔的官员,本身并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资格。
属于年轻一代的宰相,在政事堂里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话语权。
看到这种一片和谐的气氛,崔敦礼不太高兴了。
做为吏部尚书,那是六部尚书之首。
唐开始时是吏礼兵民(户部)刑工,唐太宗是改为吏礼民(户)兵刑工,高宗继位为避太宗讳,始改民部为户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