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明月知道云皇后是在提点她,也是在警告她。
琴家的人对云皇后和章睿舜有埋怨,他们那么用心扶持章睿舜,却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放弃了他们,她设计了父亲的死,可父亲手里的东西却没有找到,她明白章睿舜之所以让琴明轩回来,一来是安抚她,二来是想试探琴明轩,看看父亲的东西在不在他手里。
琴明月并不后悔,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自己的地位,她谁都可以出卖,若是琴明轩手里真有那些东西就好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也不愿意与琴明轩决裂,可她总得有张王牌在手。现在她也算是看明白了,什么都不及身份地位重要,云皇后说得没错,身份上的差距,她比谁都清楚。
“姑母。”黄鹂般清脆娇啭的声音,琴明月下意识地抬头。
薄雾中,群款摆动,仿佛从画上走下的人儿渐渐清晰,婉约温和的容颜,一颦一笑都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没有那种刻意刻画的端庄,举手投足间是自成一派的闲适与慵懒,不同于盛京其他贵女的刻板,那人身上有独特的气息,一点点疏离,一点点高不可攀。
近了,琴明月终于看清了那人的容貌。
倒抽一口冷气,琴明月本能地戒备起来。
与琴琬不相上下的容颜,比起琴琬的艳丽,这人要温和得多,那种平易近人的气息很能安抚她烦躁的情绪,不知不觉地被那人影响。
琴明月极力想要挽回被动的局面,却发现心里莫名其妙地有了一丝卑微的情绪。这让她如临大敌,女人的直觉让她知道,这个女人不好对付!
“挽歌来了。”云皇后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和煦的微笑,那种平易近人的气息不是装的,是发自内心的。
敏感的琴明月自然是察觉到了这点,这让她对那个女人更加戒备,挺直了腰板,忌惮地盯着那人。
云挽歌旁若无人地走到云皇后面前,略带撒娇的语气说道:“姑母,挽歌可是一回来就来向您请安了,姑母,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啊?”
云皇后宠溺地笑道:“姑母还以为你是孝顺,专程来看姑母的,原来是惦记着姑母的东西。”
云挽歌小嘴一撇。
这原本是个不雅的撒娇动作,她做起来却带上了诱惑的风情,娇媚十足,“挽歌一年才回来一次,第一时间就来看姑母了,姑母是不疼挽歌了?”
“看看,”云皇后回头,对身边的嬷嬷说道,“这丫头牙尖嘴利的,我这个做姑母的还说不得了?”
“小姐也是与娘娘亲近,不然也不会毫无顾忌地说这些话。小姐常年在外,与娘娘却最是亲近,每年都送回来不少东西,连夫人都羡慕得紧。”
“这丫头从我这里拿走了那么多好东西,要是不与我亲,我那些东西不是白拿了?”云皇后故意调侃道。
云挽歌却是冲她做了个鬼脸。
一同进来的章睿舜笑得亲切,“母后最是疼爱表妹,弄得我这个做表哥的也吃味。”
“谁叫表哥老是惹姑母生气。”云挽歌刺了一句。
琴明月尴尬地坐在那里,这种话题她插不进去,这有说有笑的几人才更像一家人,她不过是路过的外人。
心里泛起一抹酸涩,琴明月按捺住心里的憋屈,回头,对章睿舜说道:“殿下,这位是……”
“表哥,这就是表嫂吧?”云挽歌主动冲琴明月笑道,“一直都想见见表嫂,可挽歌因为身子不好,常年在外养病,就连表哥与表嫂大婚,挽歌也没回来,希望表嫂不要怪罪挽歌。”
“表妹这是什么话,”琴明月也是个会唱戏的,夸张地对云挽歌说道,“没想到表妹是个如此可心的人儿,日后,我们一定要多走动走动。”
“表嫂不嫌挽歌闹腾就好,挽歌少不了要去叨扰表嫂。”云挽歌语气亲昵,表情俏皮,嫣然一副朦胧不知事的模样。
琴明月不放心地多看了云挽歌两眼。
不是她多心,实在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云挽歌让她很不舒服,云家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精致的女儿了?
其实,云家的底细,恐怕盛京里没多少人摸清楚过,云家太低调,低调得就那么轻易被人忽视了,可当云家的人猛地一下站出来的时候,又总是让大家震惊和戒备。
这是很矛盾的处世方法,可云家的人却运用得极好。在人们以为云家是不是隐世的时候,云皇后以凛冽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提醒着他们,后宫还是云家的天下。又或者,当人们以为云家渐渐淡出了视线的时候,太子又会大张旗鼓地往云家走一趟,提醒大家,云家是他的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