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来看本驸马么?这些日子,一个人都没有?”
“不……是你们幽禁我?你们怎敢如此……怎敢如此……!!”
“来人——来人啦!啊!啊啊啊啊啊!”
李遵勖很快就发现,亲近自己的仆婢被调走,一个个陌生的宫人和婢女,出现在了院子内外,警惕的目光不断扫视。
这几日他疼得连睡觉都睡不着,更别提起身走路,李遵勖甚至觉得,自己会被活生生疼死,还想过那样是不是也是一种解脱……
直到发现自己被幽禁后,李遵勖不想死了。
因为自己一死,倒是把罪名和骂名全部担了下来,让某些人变得轻松自在,再无烦恼。
此时此刻,包括他的妻子大长公主在内,恐怕都恨不得他永远闭上嘴,再也不要说出半個字来。
那他就更要撑下去,等待机会,将那件事公布于众,让朝野上下都知道,他的背后是有人教唆,真正的罪魁祸首不是自己!
“我要快快养好病,只要能自由地活动,府上的这些下人就没法限制我了……”
“啊!好疼!!我还不如死了……不如死了……”
“不!我要活下去!养好病!活下去!养好病!”
李遵勖以极快的速度瘦削下去,寝食难安,夜间更是时不时惊醒,发出凄厉的叫声。
在反复折磨中,他终于等来了那一日。
太医局的医官,给自己看病来了。
眼见太医提着药箱走进来,瘫倒在床上的李遵勖,几乎是第一时间直起了腰,露出喜色。
然后那份喜色就僵硬在脸上。
因为梁都监静静地跟在太医身后,脚下无声,直到了床前,先是冷漠地扫了一眼李遵勖,然后迅速涌上悲戚之色,对着御医道:“驸马近来打击过大,似有癔症之兆,还望陈太医见谅!”
陈太医十分理解地点了点头,换谁从高高在上的贵胄,一夜之间沦为京师内外的笑柄,恐怕都接受不了打击,但神色也严峻起来,生怕病人把恶气撒在自己头上。
说实话若不是抽签输了,他才不愿意来为其诊治,此时只能把头凑过去,强忍住对方身上的骚臭味,细声细气地道:“驸马,让老臣为你诊断一二?”
李遵勖瞪着梁都监,嘴唇颤抖,数度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来:“好!”
接下来的诊断,全程在梁都监的监视下,陈太医查看了伤口,确定了新的尿道口已经逐渐成型,再养一段时间就能顺利排尿,而不用像现在这样渗出来,不断擦拭了,暗暗想道:“这样重的伤,居然还能如此快的恢复,不愧是驸马,锦衣玉食……”
宫中内侍净身后,一般要养三个月,但那是理想阶段,能逼到这一步的,基本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身子骨弱,恢复的时间自然也长,甚至不少根本挺不过去,就一命呜呼,尸体自是直接火葬。
而李遵勖从小锦衣玉食,身体强健,再加上吴景下脚准确,把握分寸,就把他的某个部位碾得粉碎,没有施加其他伤害,所以这恢复的速度也远超常人。
根据陈太医的判断,再过十天,应该就可以蹲着嘘嘘了。
当然,这番话是不能直接说的,陈太医检查完毕后,先对李遵勖嘘寒问暖,说了几句废话,然后再给梁都监使了个眼神,待得走到屋外后,才轻声道:“驸马的病情已经稳定,接下来只要再养一段时日,便可下床走动……”
梁都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脸上则露出笑容来:“多谢陈太医,陈太医多多费心了!”
陈太医等了片刻,只听这内官说好听话,却没有任何表示,不禁有些失望,心想你们这公主府也太吝啬了,活该现在臭名昭著,行了一礼,背着药箱离去。
梁都监则转身打量了一圈服侍的内侍和宫婢,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没有多言。
他希望驸马能识趣地病死,责任扣在袭击的囚徒和开封府衙身上,会让大伙儿安逸许多。
但现在驸马的身体在康复,真要弄死他,就是灭口了。
灭口说起来轻松,可这终究是当朝驸马,杀这样的贵人,哪个下人敢动手?用什么手段?勒死还是毒杀?事后能不能遮掩?仵作仔细验尸怎么办?关键是还有那个屡破奇案的解元公,万一又被请出来查案,会不会弄巧成拙,反倒暴露了驸马背后还有别人的秘密?
梁都监左思右想,权衡利弊,终究还是压下了某些念头,准备这段时间盯紧,等到风波彻底过去,再行决断。
“公主府邸,终究是咱家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