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连借口都找好了。
凡是看过她的人,都先是被容貌所迷,尊贵的紫色没有气质的人穿起来,就如同稚童装大人,但明明是刚及笄的小娘子,顶着娇嫩的脸蛋,愣是让人觉得她就该配这身衣裳。
特别是刚才走过他们,裙尾深浅不一,步步生莲,身姿袅娜,当真美人。
宣月宁垂下头,只给他们露出了半张脸,本是想躲避这些视线,然而额上描绘的掺了金砂的红色牡丹熠熠生辉,柔弱之姿扑面而来,看她的人目光更盛。
瞧瞧她的脸,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瞥一眼郑延辉和郑梓睿的脸,随即同身旁之人低声交谈两句。
裴寓衡就坐在她的对面,凉凉的瞧过四周同僚。
崔棱在他身边出声,“七娘长开了,娇艳动人,淳元可得小心看好了,别让她被别人拐了去。”
还没开宴,不得动筷,他坐立如松闻言道:“不会,我与月宁已有婚约。”
无人能将她从他身边抢了去。
崔棱揶揄地拱嘴,方向便是坐在他们旁边的郑延辉和郑梓睿,二人目光都黏在宣月宁身上,与其他官员欣赏美人的眼神不同,这两人一个在细细打量宣月宁的容貌,一个关心她的身体气色。
“你先过了他们那关,郑家近日都快成了洛阳的笑柄,亲生的女儿宁愿当孤女都不认他们,他们可不会轻易放过七娘。”
裴寓衡眸子深暗,“我知晓。”
而宣月宁在公主和她说话时,特意侧过脸来,既让公主觉得她心诚,全身心听公主说话,又能摆脱郑延辉和郑梓睿那近乎黏在她身上的目光。
大洛之人平日里无事,也是喜欢说些趣事的,公主便问的是郑家嫡女一事,事实上,席间不少人都在看热闹。
这栖霞亭主说她不是郑家嫡女都不可能啊,和郑八郎也太像了,再仔细观之,眉目间同郑延辉也有颇多相似之处。
宣月宁耐着性子绕着话题给公主解闷,直到一声,“陛下至。”
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她伏在地上,感觉一道威严的目光在她头顶看了一瞬,而后便听一句,“起身。”
女帝看起来心情甚好,她说了举办烧尾宴的原因,江南水灾褪去,是众臣功劳,今日宴席,便是犒赏,大洛蒸蒸日上,惟愿它一日比一日更好。
饮下一口浓醇的香酒,宣月宁有些恍惚,竟是果酒。
她偷偷抬眼去瞧女帝,女帝一头华发,明明知天命的年纪,却像是三十出头的贵妇,发浓黑茂密,插着金钗,眼尾向上勾起,不笑时,不怒自威。
这就是还没有老去的女帝啊!
被人用景仰濡目的眼光看去,女帝如何感觉不到,宮燕儿正陪在她身边,为她倒了一杯酒,顺着她看似没有焦点的视线而去,笑道:“那个小口饮着酒,时不时偷看陛下一眼的小娘子就是七娘,是不是分外可爱?”
女帝收回目光,又同众臣饮尽一杯酒,抽空回道:“你可有给她换酒?”
“换的果酒,保证不会醉人,省得陛下一会儿见个酒鬼。”
“善。”
丝竹声起,如梦如醉,舞姬们扭动着纤细的腰肢鱼贯而入,裙摆飘扬,长长的袖子时而遮住脸庞,时而飞掠至眼前,脂粉香气萦绕在鼻端。
案几上铺满上了宫女陆续上的菜,巴掌大小的碟子盛着中间就一口的食物,玲珑小巧,引得人食欲大动。
女帝在讲完话后,就让众臣随意。
大家酒盏交错,两杯酒敬完,就没了平日里的孤傲,你同我喝一杯,我与你说两句话。
朝臣们可以尽情享受宴席,身为女子的女官和宣月宁她们可就不能随意走动了,一个个老实在自己座位上端坐着。
今生初到宫中,宣月宁也知说多错多的道理,索性埋下头来,专心对付自己的一桌吃食,平日里可吃不到这些东西,她得好好品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