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达被秦洛水抱着,那从不曾有过的幸福感让她幸福得有些晕眩。
在她的指挥下,秦洛水七拐八拐地在地下的一个暗黑的小房间前停下,廊子上亮着昏暗的灯光,他在门口轻轻地放琳达下地,小声说:“你进去告诉妈妈一声,得到允许之后,我再进去,可以吗?”
“嗯。”琳达轻轻地推开了门,房内的灯光雪亮,只有一张铺着白色床单的床铺和一张桌子,兰维斯闭着眼睛躺着。
琳达从门缝里对秦洛水摆摆手,示意他稍等,轻轻地关上了门。
“妈妈——妈妈——”琳达叫着跑到兰维斯的床边,兰维斯并没有和往常一样睁开眼睛疲惫地看她,她的脸色苍白,布满汗水。
“妈妈——你怎么了?”琳达拿起床边的毛巾就要探手给妈妈擦汗,因为担心压到妈妈输液的那只胳膊,她低头一看,只见洁白的床单上,浸染着大片的血痕,一丝血痕汩汩地从她的胳膊下边蜿蜒而下,浸入被褥。
“妈妈——呀——”琳达一声尖叫,惊得秦洛水推门而入,一看到琳达哭着指着的床边,他吓得抢上前去,抓住早就被拔掉的针头,用输液管子紧紧地勒住了兰维斯的手腕。
“琳达,去外边喊救命,快!”秦洛水吩咐着,弯腰搂住兰维斯喊她,“兰兰,兰兰——你醒醒,我是洛洛——”
兰维斯紧紧地闭着眼睛在他的怀里随着他的摇晃晃动了两下,她有些茫然地睁开眼,一点点地看清面前那张放大的俊颜:“我这是做梦吗?洛洛,是你吗?”
说着她又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喘了几口粗气:“是做梦,不过这个梦挺好的。”
秦洛水眼里的泪水唰地一下就涌了出来:“兰兰,这不是做梦,你快醒醒,不要睡了,我这就打急救电话,让救护车来救你。”
“洛洛,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兰维斯的脸上滚落泪珠,滔滔不绝。
“兰兰,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而且,你现在这状态显然不适合说话。”秦洛水拿出丝巾给她擦脸,却发现丝巾帮琳达擦脸的时候擦脏了,他只好伸手,用手指替她抹去泪痕。
“现在不说话,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有说的机会了;洛水,是我辜负了你的爱,我担心你知道我有女儿,就会离开我,一直拖延着不敢和你说,因为我实在眷恋你给我美好感觉;后来,琳达出事,我更加没有脸向你求助,绝望中只好铤而走险,我知道早晚都是要失去你的,能再见你一面,我真的很满足,你给了我把对不起说出来的机会,谢谢。”
“兰兰,我知道你的日子也不好过,我生气的是,我把你当亲人,而你却把我当外人,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不值得你托付吗?”
秦洛水的声音闷闷的。
“洛洛,你知道我对你的喜欢和信赖,可是,你那么优秀——那么出色,我以为你对我喜欢不会有那么深,我只是不敢把你对我的好用尽。”
兰维斯说着抬起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腕去摸秦洛水的脸,手却在中途颓然倒了下去,她的眼睛一点点就那么眷恋不舍地闭上了。
再也没有一丝动静。
吓得秦洛水伸手小心地去探她的鼻息,感觉到她的呼吸,心才稍微宽了一些。
琳达带着医护人员赶了过来,秦洛水让开位置,方便医生检查。
医生和秦洛水相熟,看其他人都退了出去,他愣是站在不动,就委婉的提醒说:“秦先生是不是也回避一下,这样检查着不太方便。”
琳达蹭到他身边,小手拉着他的大手,仰头望着他,那亮晶晶的眼睛含着乞求。
秦洛水咬咬牙,不再矫情:“就不必了吧,这是我女人,避什么嫌?”
那医生因为惊愕大张着的嘴巴,简直要吞下鸡蛋了,他当然知道秦洛水这货越来越高的身价,那模样什么样的女人找不来,竟然真的看上了这对母女了!
宋书煜带过来的手下,差不多都知道秦洛水刚刚经历的那场窝囊郁闷的事情,看到他现在出现在这里,丝毫没有愤怒焦躁,神色反倒是自责安慰居多。
这家伙估计是爱惨了,连对方这么大的女儿都欢欢喜喜地接纳了,他结结巴巴地说:“你女儿?”
“当然,喂喂喂——你这家伙现在的注意力不是应该在病人身上吗?”
秦洛水不爽地摆摆手,安慰地摸摸琳达的小脑袋,小丫头看来是吓坏了,小身子都有些发抖,他低头一看,那满眼的泪水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琳达,乖啦,妈妈不会有事的,你要是掉眼泪,妈妈醒过来看到,她会不好意思的。”
那医生准备好东西,开始处理琳达手腕上的伤口。
“伤口深吗?”秦洛水关切地探头看,琳达也凑过脑袋,他担心伤口狰狞吓坏孩子,连忙抱着她闪到一边了。
医生凝重的面孔闪过一丝轻松,快速地消毒,上药,包扎好:“病人极端营养不良,精神亢奋,体力不支,加上工具不那么顺手,很庆幸这伤口不深,但是已经伤到了动脉。”
“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秦洛水紧张地问。
医生认真地看了看他:“后遗症?问这些早了,熬不熬得过今晚,还说不定。”
“你是说她会昏迷不醒?”
“对,也许会这样一直睡下去。”
“一直睡下去?你——你们这些人都是做什么吃的,把她关这里,都不派个照顾吗?”
秦洛水气愤至极,这群人到底怎么虐待兰兰了,让她竟然绝望得自杀,如果他今天不赶过来,明天是不是就只能看到她的尸体了?
他一阵后怕。
“本来一直都有四个人换班照顾她的,可是她今天老老实实地什么都交代了,头儿已经吩咐把她安排到客房去住,她竟然突然昏迷,只好把她重新送回这里,只是过于疲劳焦虑引起的短暂性休克,挂了点滴补充营养就好了,谁能想到她会用针头愣是把手腕搞成那模样?”